老朽身形急于一株古柏巨幹後,燕霞雙肩一振,獨鶴沖天,拔起五六丈高下,身化“風翔楊絮”悄無聲息落在屋面。
燕霞身形疾塌,望觀後飄身而下,隻見一道腐朽木門虛掩着,心中一喜,右掌緩緩伸出推開木門閃身而入。
她蹑足掩入走向神龛後,觑眼望去,隻見錦衣漢子負手卓立,兩眼凝向觀外,喃喃自語道:“中條三龍怎還不見到來。
”語音憂急。
這時燕霞右掌已扣着三支“落花神針”蓄勢待發,突聞觀外起了落足微聲。
錦衣漢子雙眉一剔,朗聲道:“中條三友麼?小弟已等候多時了。
”
話音甫落,蓦感體後“風府”、“尾間”、“命門”三穴一麻,情知不妙,面色大變。
身形猛旋,右掌拂出一股排空勁力。
那知掌勁發至中途,右臂曲池穴突感一緊,行血頓時逆攻内腑,耳邊傳來語聲道:“趙香主,你就認命了吧!”
語聲入趙虎城耳,心神猛震,内傷發作,悶嗥一聲昏死過去。
燕霞疾掠而出,道:“那中條三怪來時不見趙虎城,必知有變,若被遁去恐為貴幫帶來血腥浩劫。
”
老者微笑道:“無妨。
”擊掌三下。
隻見觀外走進一人,手提一隻食盒。
燕霞目睹此人,不禁呆住,原來此人與趙虎城一模一樣,服飾形象神态無不逼肖。
劉姓老者笑道:“梁兄弟,下一台戲要瞧你的啦!”
這人隻嘴角咧了一咧,将食盒掀開,取出一隻鹵雞及一壺酒。
劉姓老者拿過食盒,向燕霞笑道:“姑娘,你我隻藏在廟後,但觀梁兄行事。
”雙雙閃入神龛藏身。
片刻,隻聽得雲空遠處一串銀鈴聲随風入耳,劉姓老者面色緊張起來。
帷幔内四道神光逼射外望,隻見觀外疾逾鬼魅般掠入三個面目陰冷的黑衣老者。
一個馬臉鼠目老者目睹趙虎城身前擺着雞酒,不禁一怔,道:“趙賢弟,你怎可攜來雞酒,不怕丐幫門下起疑麼?”
趙虎城道:“卧底多年,謹慎小心,已得幫主信任,唯其如此,更可不疑。
”
馬臉老者望了趙虎城一眼,道:“這話也對,賢弟如何托詞離船。
”
趙虎城道:“多年舊友隐居在此,順道一訪天明即歸,命廚下備妥雞酒攜來……”說着話語微頓,又道:“三位請坐,小弟有重大要事相告,盡一夜之期,相商如何行事,并望速傳訊令主立即趕來。
”說着欠身席地坐下,提起酒壺,迎着壺嘴鲸飲了一口酒。
中條三怪見趙虎城說得如此鄭重,均不禁席地而坐,馬臉老者道:“老朽三人得了賢弟密訊,立即駕舟趕來,發現賢弟攔阻老朽等劫舟并暗語來此三元觀相晤,難道舟中系令主強仇勁敵麼?”
趙虎城冷笑道:“雖不中亦不遠。
”
中條三怪不禁面色微變。
趙虎城長歎一聲道:“舟中三人就無陳家壩在令主手下漏網的少年,隻有摩诃神尼之徒燕霞一婢一仆。
”
中條三怪頓時目露忿容道:“為何賢弟攔阻老朽,及時擒住,豈非免得夜長夢多。
”
趙虎城冷冷一笑道:“三位比令主如何,小弟攔阻并非輕視三位武力,而是為免打草驚蛇,誤了大事。
”說着提起酒壺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應從長計議。
”繼微笑道:“此酒乃遠年陳紹,埋在地底已逾百年,芳香甘冽,足供三位齒頰留芳,容小弟細叙這四人來龍去脈,便知小弟力主鄭重之故?”
中條三怪一入三元觀便嗅得酒香彌漫,就知好酒,馬臉老者接過咕噜噜鲸飲了一口,大聲贊道:“老朽好酒貪杯,每至一處。
必遍嘗美酒,但不及此多矣。
”
三怪傳飲,交口贊賞不絕。
趙虎城撕裂雞腿塞在口中大聲咀嚼道:“令主設下金鈎吊鳌之計,意欲冷鴻自投到,殊不知冷鴻就是燕霞随身老奴。
馬臉老者面目一變,道:“此話當真?”
趙虎城正色道:“怎麼不真,他在小弟離舟之前自吐真實來曆,他們四人進行一項毒計,若容得逞,則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
”
“什麼毒計?”中條三怪同聲驚問。
趙虎城又鲸飲了一口酒後,突面色一變,身形倏地射出三元觀外。
中條三怪隻道趙虎城發現丐幫高手在外窺視心神大震,霍地躍起,那知酒内預置明斷腸劇毒,三怪騰身立起,氣血微翻,毒性立時發作,隻覺一陣頭暈目眩,仰面翻倒在地。
趙虎城疾閃而入,冰冷的面色上浮出一絲笑容,道:“劉香主,幸不辱命,可以出來啦!”
燕霞與劉姓老者雙雙走出。
趙虎城嘬嘴打出一聲唿哨,觀外立時湧進十數丐幫高手。
劉姓老者喝道:“将叛逆和中條三怪押往舟中。
”繼又向燕霞微笑道:“大患已除,我們可以走啦!”
燕霞道:“劉香主沉穩若定,出奇制勝,令人不勝欽佩。
”
劉姓老者微微一笑道:“過蒙誇獎,愧不敢當。
”身形一躬,當先竄出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