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必擔心,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誰也不會笑話妹妹的。
”這時,他已經不再稱呼郭惠妃為娘娘,而是叫她“妹妹”足可見兩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李未央看在眼裡,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二十年之中,郭惠妃一共回來三次,每一次隻能住上短短三天,這對于母女來說,便是長久的分離。
宮中的榮華富貴算得了什麼呢?能補償這樣的天倫之樂嗎?她微笑着,親自上去為郭惠妃布菜,郭惠妃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嘉兒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我真心羨慕大嫂。
”
郭夫人笑了笑道:“我才要羨慕你,有靜王這樣文武雙全的兒子,不像我那些皮猴一個比一個操心,實在是沒法治!”
郭導叫了起來:“母親!娘娘難得回來,你怎麼能在她面前掀我們的短呢?”
郭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們那些事情還用得着我宣揚嗎,娘娘早知道了。
”
郭導摸了摸頭道:“是嗎?難道我玉樹臨風,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名聲,一直傳到了宮裡去嗎?”他一口氣連說了三個形容詞,郭惠妃不禁笑了起來,道:“是啊!誰不知道郭家的五公子是大都最聰明的少年呢!”
這一句話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滿座的氣氛變得十分的融洽和樂。
他們就像是一家人,沒有絲毫的身份隔閡,其樂融融。
這時候,李未央發現靜王元英一直望着她,她别過了眼睛,不去瞧他,對方的心思她實在是一清二楚,隻不過她實在不願做那靜王妃,也隻好辜負了。
用完飯,郭惠妃便重新回到了花園裡,此時陳留公主因為過于疲勞,被強迫着去歇息了,齊國公也早早去書房處理自己的公務。
隻剩下郭夫人,李未央,靜王元英,還有郭家的三個兄弟在陪伴着貴妃娘娘。
靜王元英看着李未央道:“聽說嘉兒的琴彈得不錯,可否為我們奏一曲呢?”
李未央淡淡一笑,她的琴技實在不怎麼樣,不知道“彈得不錯”這四個字,靜王又是從何處聽說的?可是一轉眼,又看見郭家人都一臉期待地看向她,她想了想,便不好拒絕,轉頭向趙月道:“取琴來吧,”随後微微一笑道:“我彈得不好,還請各位見諒。
”
郭澄拍了拍手掌心,笑道:“來來來,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彈曲子呢。
”
很快,便見到趙月捧着一尾琴來,李未央一手拂去琴上的塵埃,笑了笑道:“我已經有足足半年沒有碰過琴了,琴技疏忽,恐怕今天要贻笑大方了。
”
說着,她掀開了琴上的錦帕,輕輕彈奏了起來,元英靜靜地聽着,李未央的琴聲動人心弦,曲子正是最近大都流行的《寒江》。
雖然調子十分簡單,彈奏的人也沒有過高的技巧,但是聽起來卻讓人碧空如洗,心曠神怡,連心境也跟着開闊起來。
其實彈琴并不在技巧,而是在彈琴之人的心境,元英希望通過琴音了解了李未央,了解了她這個人,隻不過,對方垂下的眸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他卻還是摸不清。
郭導笑了起來,他喜歡李未央的琴音,那音符如同她的人一樣,總有一種動人心弦的魅力。
他起身,随意地取出自己心愛的長劍,修長的身軀在樂曲中驟然複活,聞曲而舞。
衆人沒想到他有如此雅興,不免拍手叫好。
此時,郭導的劍光璀燦奪目,有如後羿射落九日,舞姿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顯然是興緻極高。
平日裡,郭導相貌雖然俊朗,個性也十分灑脫,可在三兄弟之中,他卻總是插科打诨,說笑取鬧,甚至章台走馬,仿佛對一切都渾不在意,可現在看來,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盡量表現得平庸。
李未央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手中的琴弦已然變快,郭導的劍便也舞動得更快,此刻,他已不再是尊貴的國公府公子,他隻是一個物我兩忘的人,他覺得李未央的琴音,時而溫柔如同愛人的撫摩,時而猛烈如同鞭子抽打,那音符越來越急促,越過心頭,越飄越遠,穿越雲層,直至永不可再聞。
而此刻,他的劍勢也仿佛雷霆萬鈞,令人屏息。
直到一曲終了,郭導才猛然驚醒,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收起了長劍,原本那仿佛江海凝聚的光彩,淡淡地從他身上消失了。
盡管他已經輕汗薄衣,呼吸潮濕,轉頭發現衆人都怔住,不由笑道:“怎麼了?”
元英望着郭導,微微覺得驚訝。
李未央總有一種看透人心的魔力,她的琴技雖然并不如何出衆,卻仿佛勾出了郭導心中的狂放之氣。
不管平日裡這個少年表現得多麼慵懶,對世事多麼的無所謂,他的内心深處,都是渴望着擺脫一切的束縛,痛快淋漓地活着。
這一點,恰好被李未央發現了嗎……元英望向了對方,目光越發深沉起來。
郭惠妃卻并未注意到郭導,而是陷入自己思緒之中,片刻琴聲終止,她喃喃地道:“嘉兒說她自己琴技不好,可我聽着,卻覺得十分的歡喜,年輕的時候我也經常坐在這裡撫琴,隻不過那時候大哥經常笑我,說我不是這塊料,還不如砸了琴,去學那長劍,才是更适合我的東西。
”
李未央聞言,不禁擡眸看着對方,郭夫人笑着解釋道:“你這位姑母啊,從小并不喜歡這琴棋書畫,反倒是對男孩子家的那些刀啊,劍啊很感興趣,為此當年還特意為她請了一位武師,她練的像模像樣的,不過這也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