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一沉,李未央并不着急,等那釣線再沉幾分,猛地擡手,竟然吊起來一尾四尺來長的鯉魚。
她笑着将魚竿遞給了元烈,元烈将鯉魚從吊鈎上取下,放入竹簍之中,李未央靠在那椅子上,任由那釣竿再次垂入水中。
阿麗公主越發的氣憤,轉頭對郭敦道:“你瞧你妹妹,運氣多好,在那裡曬太陽都能釣到魚!太氣人了!這魚怎麼這麼不長眼睛!”
郭敦卻是大笑道:“所謂太公釣魚願者上鈎,你是沒有這運勢了。
”
阿麗公主哼了一聲,踹了郭敦一腳。
郭敦沒有站穩,一下子摔倒了地上,他也不在意,爬了起來,嘿嘿笑了兩聲。
李未央看着像是在釣魚,目光卻是不時落在了納蘭雪和郭衍的身上,神情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元烈看到這種情形,輕聲笑道:“你在想什麼?”
李未央看着對方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眼前男子更加的俊美過人,然而看慣了美色的李未央,并不覺得有什麼,她隻是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他們兩人十分的匹配嗎?”
元烈的目光也投向了不遠處的涼亭,随即他搖了搖頭道:“你對納蘭雪這樣的關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
李未央看着納蘭雪素白的面孔上那兩道疤痕,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看到她,就仿佛看到自己一樣。
”
元烈蹙眉道:“我可沒有看出來,她和你有半點的相像。
”
李未央隻是悠然而歎:“是啊,她究竟哪裡和我相像呢?也許是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脾氣吧。
”
元烈想到這裡,不禁回憶起,那一日請納蘭雪看診卻被她狠狠斥責的事情,也不由笑道:“是啊,若是這樣說——倒還真有三分相似。
”
李未央并不多言,就在這時候,阿麗公主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怎麼總是這種破東西!”她一邊懊惱的叫着,一邊将勾起的破瓷碗丢在一邊,可是她的壞運氣并沒有就此終結,釣起來的大多數都是一些破損的瓷碗碎瓶。
她将那些東西扔了出去,氣哼哼的又将魚鈎甩進了水裡,怒聲道:“若是這回再沒有魚兒上鈎,我就把這湖水翻過來!”
郭敦在一旁哈哈大笑,郭澄看在眼裡,也不禁面帶微笑,而其他人旁邊的魚簍早已經裝滿了,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阿麗公主什麼都釣不到,釣起來的東西還這麼稀奇古怪。
這時候,納蘭雪主動走了過來,她将阿麗公主丢在一旁的瓷碗,一一的排放好,随即用竹簍取了一些水,依次在碗中倒水,然後聽着那聲音再酌情将多餘的水倒進去。
李未央看在眼中,心頭一動,難道納蘭雪現在做的是……
果然,納蘭雪以水調音,将那一排高低不平的瓷碗瓷瓶矯正了樂音,便以樹枝敲擊起來。
說也奇怪,那瓷碗敲出來的聲音,婉轉清涼,幽涼甯靜,越過湖面在空氣中回響。
與此同時,納蘭雪的歌聲也輕輕傳開來:“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凄迷。
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
一别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夜飲長坡醒複醉,歸來相對無言。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
她的聲音如同山泉一般純淨,李未央和衆人聽在耳中,各自都沉默了下來。
納蘭雪的眼神很是安靜,叫人很難讀懂她眼波之中流動着的韻味,包含了怎樣的意思。
阿麗公主完全聽不懂這唱詞的意思,她深深地望着納蘭雪,突然合上了眼睛,細細的品味着,臉上也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樹上的鳥兒輕輕應和,清風徐來,在水面上蕩漾起微微的波瀾,粼粼的波光一直吹送到岸邊,納蘭雪的容顔看起來是那樣的甯靜平和,在這樣的風光裡,她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唇邊帶着淡淡的微笑。
“她唱的真好聽。
”阿麗公主感慨道,“雖然我聽不懂這歌詞,可是我卻覺得,不由自主心情就會跟着高低起伏。
”
李未央卻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啊,她唱的真的很好聽,更難得的是這曲中從剛開始的幽怨到最後的釋然。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她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
元烈看着李未央,顯然也聽懂了其中之意:“她這是在向郭衍,或者是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心思。
果真是個玲珑剔透的姑娘,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大家都能聽懂。
”
阿麗公主是唯一聽不懂那唱詞的人,此刻竟歡快地站了起來,她丢下了魚竿,燦爛一笑道:“納蘭姑娘的曲子這麼美,我來跳舞給大家看!”說着,她突然脫掉了鞋子,褪去了襪子,挽起了裙擺,露出了一雙白生生的腳丫,那瑩白如玉的腳踏在了草地上,絲毫也沒有顧忌水窪裡的泥巴,緊接着她突然的旋轉起來,那火紅的衣裙飄揚,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