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衿離去之後,郭導便立刻開口道:“嘉兒,如今這局勢不大穩定,不要固執,你還是出去避一避的好。
”
李未央微微一頓,半晌沒有說話,從前不管遇到什麼情形,郭導都沒有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她微笑道:“五哥,怎麼這樣害怕?”
郭導面色沉沉地道:“這不叫害怕,叫謹慎。
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永遠一帆風順的,我擔心裴後要使出什麼陰狠的招數,咱們終歸是防不勝防。
再者,父親和旭王殿下都不在大都,我一個人要護着你和郭家,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
李未央失笑:“聽你這麼說,我倒覺得自己變成了累贅。
”
郭導皺起眉頭道:“嘉兒,你其實什麼都明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李未央擡起了手,輕聲地道:“五哥,我不會離開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郭家。
”
郭導看着李未央,怒氣在眼眸中聚集:“你真是瘋了!明知道人家要對付你,還在這裡坐等着,當真不怕死嗎?”
李未央見對方修眉微擰,眼梢已有煞氣,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答應元烈要在這裡等他回來,你現在讓我躲出去,我又能去哪裡?離開大都?還是幹脆離開越西?”
她一雙明眸烏黑清澈,似上等的黑色瑪瑙叫人不敢直視。
郭導猶豫了片刻才道:“我在賀州有一個經商的朋友,你可以去他那裡避一避。
”
李未央淡淡地道:“不管我走到那裡,裴後都不會放過我的。
你好好想一想,我殺了她兩個女兒,又和她結下這麼多的仇怨,她能就此罷手嗎?不會!縱然我躲到天涯海角,她也會将我翻出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郭導見她面容如幽深古潭清冷無波,絲毫不肯聽自己的勸,面上不由多了三分焦急。
李未央已然起身道:“好了,天色不早,我該去看看母親用藥了沒有。
聽到李未央這樣堅持,郭導也不由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
兩人來到花廳,看見郭夫人正在陪陳留公主說話,江氏一身淡粉色衫子立在那裡伺候,看見李未央,江氏不由笑道:“妹妹來了。
”
李未央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母親,用藥的時辰到了。
”
郭夫人立刻就把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嘉兒你怎麼這麼固執,我都說病已經好的差不多,幹嘛還要我天天吃這些苦藥呢?”
李未央笑了笑:“良藥苦口利于病,母親若要身體全部康複,就不該諱疾忌醫才是。
”說着,她從跟在身後的婢女捧着的托盤裡輕輕地捧起了一碗藥,送到郭夫人的面前,郭夫人卻是一改往日溫柔神色,一派焦心的模樣。
旁邊的陳留公主笑道:“瞧你,這麼大年紀了,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
女兒這麼辛苦地來勸你,你就喝下去吧,也不枉費她一片孝心。
”
郭夫人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接過那一碗藥,猶豫了片刻才一狠心揚起脖子,便把黑漆漆的藥吞了下去。
李未央看到她喝了藥,這才露出笑容。
江氏溫柔道:“母親總是這樣,每次生了病大夫開上三個月的藥,她卻總隻肯服半個月,剩下的就全都倒了,實在是太過可惜。
也正因為如此,她的病才斷不了根呢。
”
李未央看向江氏,微笑道:“讓嫂嫂費心了。
”
江氏輕輕搖了搖頭:“孝順母親是兒媳應盡的本分。
倒是妹妹,将來若是做了旭王妃,恐怕就不能一直在母親膝下盡孝了,不知道母親到時候會多傷心呢!”
郭夫人聞言卻是不以為然,拉過李未央的手道:“隻要嘉兒過的好,哪怕以後都瞧不見她,我也甘心。
更何況旭王府距離咱們齊國公府也不遠,怕什麼?”
江氏和陳留公主便都相視一笑,掩不住眸子裡的喜氣洋洋。
李未央心頭一動,臉皮再厚,卻也很應景的面色微紅。
陳留公主眸子裡些許笑意道:“等他們這一次回來,咱們家趕着辦完你兄長的婚事,也該商議你的婚事了。
”
江氏點了點頭:“若是如此,咱們現在就應該準備起來,免得到時候太過匆忙。
”
李未央見再不說話對方就要準備嫁妝了,連忙道:“不必着急,我還沒有想過這個。
回到郭家不過半年,我還希望在母親膝下多多盡孝。
”
郭夫人卻搖了搖頭,不贊同道:“你真是個傻孩子,如今這個年紀出嫁正好。
旭王殿下又對你一片深情,将你交給他母親也就能夠放心了。
”這樣說着,郭夫人眼角已經有了一絲晶瑩的淚光。
李未央吓了一跳,幽靜的眸子有光暈浮動,忙笑道:“瞧母親說的,我
還以為您是厭煩我,不想再見到我了呢!”
郭夫人将她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道:“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巴不得将你一輩子留在家裡才好!可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呢?縱然我想留着你,旭王殿下也不會肯啊!這回他離開之前就曾經幾次三番暗示我要來督促你,你可别裝傻充愣,等他這次回來,你可再也不許推脫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唯獨郭導坐在那裡不言不語、陰沉個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留公主注意到了他,不由笑道:“你瞧這個孩子是怎麼了?從剛才進門起就沒有說話。
”
郭導沒想到突然被點名,吃了一驚,這才擡起頭來:“祖母叫我嗎?”
陳留公主“咦”了一聲才道:“我剛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