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陌生到她現在有一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良久,她才笑了笑:“你真的要留下來嗎?”
郦雪凝秀美蒼白的一張臉上帶了笑容:“我不是留下來幫你,我是無處可去。
”
江小樓不再說話了,哪怕她巧舌如簧,也沒辦法說動一個早已下定決心的人。
回到醫館的傅朝宣,整日裡神不守舍,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藥童連忙上前燃起燭火。
這才發現傅朝宣坐在桌子前,醫書攤在那裡,一頁都沒有翻過,旁邊的茶都沒了熱氣,他也無動于衷,隻是盯着書頁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爺,您這是怎麼了?”藥童驚訝地追問。
傅朝宣吓了一跳:“沒什麼。
”
藥童仔細觀察他的神情,明明神不守舍的麼,他想起京兆尹府上的那個神秘女子,試探着問道:“少爺,昨天那位小姐走了,以後還能見到嗎?”
傅朝宣心頭一跳,蹙眉斥責道:“這種事不是你能管的!”
傅朝宣雖然對花枝招展的女人很厭惡,但對下人一向很溫和,從來沒有疾言厲色的時候,藥童嘟嘟囔囔:“我隻是覺得那位小姐生得很漂亮,好端端的生氣做什麼?”
傅朝宣聽見自己聲音冷冷的:“不過是幾面之緣的陌生人,你憑什麼惦記人家!”
藥童笑道:“少爺那麼盡心盡力,為了替她治病連家都不回,我還以為您喜歡她呢!”說完這句見傅朝宣臉色一變,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傅朝宣剛要吩咐他出去,卻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優雅的笛聲,他心頭一動,快速邁步出去,猛然一下子打開了門闆,卻見到一個笑盈盈的美人站在門口。
心跳一下子超過正常的頻率,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嘴唇動了一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中亂作一團。
江小樓笑了:“怎麼,不歡迎我嗎?”
傅朝宣心跳加速,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步:“進來吧。
”
江小樓進入醫館,打量了一下周圍整潔的環境,轉過身來看着對方:“看到我很驚訝?”
“我沒有想到你還會來,我以為你——”
他以為她不過是在戲弄他,絕對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出現在這裡。
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就這樣想着,心髒竟然就砰砰跳得厲害。
傅朝宣強作鎮定,俊秀面容也盡量放得冷淡:“你這麼晚了,為什麼會突然到訪?”
江小樓輕笑,聲音恬柔:“大夫,不必這樣冷淡,我是來告訴你,明天在公堂上要如何應對。
”
“公堂,什麼意思?”傅朝宣一愣,旁邊端茶來的藥童也愣住了。
傅朝宣見江小樓的眼神落在藥童身上,連忙道:“你退下去吧。
”
藥童充滿疑惑地走了,一步三回頭。
傅朝宣确保周圍沒有人在竊聽,這才認真追問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江小樓的神情十分溫柔,眸子裡平靜幽深,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嚴鳳雅做出這等事,自然會做好萬全準備,梁慶本來就不是真正的麻風病,他自己貪戀權位,想要取而代之,但最後一定會用你來背黑鍋……傅大夫,你風評很好,也為許多達官貴人看診,記得問詢的時候一定要說,梁大人的确沒有得麻風病,一切都是嚴鳳雅脅迫你向外公布這個消息,因為你不肯,便被軟禁在府中,若非梁夫人大鬧,你到現在都沒辦法脫身。
隻要你說得情真意切,所有人一定會相信你。
”
傅朝宣完全愣住,他想到後面還會有麻煩,卻想不到麻煩來得這麼快。
可是,江小樓居然能這麼快料到一切。
“你讓我再說一次謊言?”
江小樓輕輕道:“大夫,一個謊言總是要有無數的謊言去圓。
更何況這一次,你說謊不光是為了保住你自己,更重要的是擊破嚴鳳雅的陰謀,讓他得到應有的下場。
”
傅朝宣良久不說話,隻是看着江小樓。
燭火下的美人,越發容顔如玉,眼眸似星,他不由自主地癡了。
從前他說謊,的确是為了懲治梁慶。
然而他沒想到,她還給嚴鳳雅挖了一個陷阱,一箭雙雕,既除掉了梁慶又讓嚴鳳雅死無葬身之地,這樣的招數何其狠毒。
為達目的,江小樓會不擇手段。
可不論如何,說謊是違背良心的,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佛祖的教義。
說謊的人,将來會下地獄。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放過嚴鳳雅。
從外表看,她是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美麗女子……可事實上,她比誰都要心志堅定,從不肯放過任何一丁點的機會。
他不應該對這樣一個女人動了心,可是人若什麼時候都能很好的控制,那他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他不但動心,而且癡迷,甚至不顧一切地就點了頭。
如果要下地獄,他恐怕也不會畏懼。
江小樓眸子盈動,淡淡笑了:“那麼明天,希望大夫平安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