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眼一般大小,周圍卻腫起好大一個包,紅紅的一片。
衆人面面相觑,就聽見江小樓慢吞吞地道:“剛才四小姐陪着我一起在湖邊走,不知什麼緣故突然飛來一隻毒土蜂,就在四小姐左邊臉頰圍着飛,我擔心她被叮,下意識地輕推了一把,誰知她一時沒有站穩,筆直地就往湖裡掉下去了。
我現在心裡着實愧疚,都是我的不好,用力太大了,想來四小姐弱不禁風的,當然站不穩。
”
聽見這話,謝康河一震,随即轉過頭望向謝瑜,發現她的發間赫然簪着一朵白色海棠,十分引人注目,不由沉下臉道:“瑜兒,你怎麼也學五丫頭那麼沒規矩,好端端的戴着花兒,引來了蜜蜂都不知道,還連累了小樓!”
謝康河素來對謝瑜和顔悅色,在所有女兒之中最為憐惜看顧她,從未露出這等沉沉的神情。
一瞬間瞧見,謝瑜渾身都僵住,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了。
謝瑜心念急轉,父親懷疑毒蜂極有可能是她頭上這朵白海棠招來的,江小樓為了讓她避開被叮了一口,手臂上還有被毒蜂叮過的痕迹,這是做不了假的,自己卻冤枉說是江小樓推她下去……怎麼看都是謝瑜自己無理取鬧,她心裡一急,不由望着江小樓,眼淚汪汪:“我……我沒瞧見那蜜蜂……”
“蜜蜂倒是無礙的,那是毒土蜂,”江小樓把手腕擡起來給她瞧,神色溫柔,卻仿若很痛的模樣,“太無先生提醒過我,這種季節花園裡最容易招惹毒土蜂,它的毒液進入血液内,很容易灼熱紅腫……”
“豈止是紅腫,太無先生還說可能會出現水泡或淤血,皮膚壞死!”郦雪凝一直在旁邊從頭看到尾,向來好脾氣的她,此刻表情難掩怒氣,“小樓你也是的,避開就好了,為什麼要沖過去,你自己還不知道是否對蜂毒過敏,太無先生說了,身體虛弱的人很容易呼吸困難,心髒衰竭甚至一命嗚呼!好心救人卻被誤會,你又有什麼理由要推四小姐下水,這等懷疑簡直沒有根據。
”
她這話接的很快,順溜無比。
太無先生的确說過這種話,也提醒過她們要特别小心這種毒蜂。
但他沒有說的這樣危言聳聽,若非成群結隊的毒蜂攻擊,怎麼也不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頂多不過紅腫瘙癢個三五日而已。
但這種時候,說得越是嚴重,謝瑜的罪過就越大。
所有人看向謝瑜的眼神都有點異樣,五小姐年紀小,愛把真花兒往頭上戴那是天真活潑,四小姐你戴花也就罷了,連累别人還要哭訴。
剛才的哭哭啼啼越是惹人憐惜,現在的這無辜就變成了倒打一耙、不辨是非。
王寶珍看看江小樓,一時分辨不出她說的真假。
看她神色,言之鑿鑿,那傷口又是紅腫起來,十分逼真,委實不像是在說謊。
可是未免太巧了些……
謝瑜悄悄瞪了陌兒一眼:“都是你亂說話,差點冤枉了好人!”她一邊說,一邊充滿歉疚地看向江小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江小姐,都是我的錯。
”
謝康河歎了口氣,道:“你呀,事情沒有弄清楚,差點錯怪了小樓。
”
江小樓十足大度,微笑以待:“哪裡,伯父太言重了,不過是誤會一場。
”
謝康河快速吩咐人:“快去請大夫替小樓診治。
”
謝瑜未料到江小樓這樣會說話,三言兩語倒成了自己的不是,此刻臉上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甚至有些不倫不類的僵硬。
謝連城卻站在原地,一直望着江小樓,神情帶笑。
這丫頭,原來不聲不響,竟然如此狡詐……
郦雪凝放下心來,江小樓外表是個很溫順的人,生得面善,溫柔可親。
如果不了解她,以為她是軟柿子很好捏,那就完全料錯了。
外人瞧她和氣,卻永遠無法把她和狡詐、陰險聯系在一起。
她輕易不發火,笑眯眯地就把人收拾了。
謝家請了大夫,特意替江小樓看過,确保沒有什麼大礙才離去了。
謝康河與王寶珍囑托江小樓好好休息,謝月和謝香姐妹也好生安慰之後離去了,留着謝瑜一個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好道:“小樓,今天都是我的不是……”
江小樓隻是端着一杯茶,先慢慢地喝,聽她說話卻不擡頭,喝了大半才擡眼瞧她,唇邊帶着淺淡笑容,道:“四小姐不必過于自責,毒蜂可是不長眼睛的,逮誰叮誰。
”
謝瑜聽了不由一驚,暗地裡咬了牙,臉上卻隻能端出笑容道:“是,都怪它不長眼,險些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
這兩個人,一來一往,把原本莫須有的毒蜂說的煞有其事,郦雪凝聽着不禁搖了搖頭。
謝瑜終于起身告辭,小蝶奉命送了她出去,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盡管如此,還是恪盡禮數的一直送到門口。
謝瑜示意她不必再送,輕輕轉身碎步走開。
小蝶瞧着她的背影如同燕子一般輕盈,越發惱恨起來,不由冷哼一聲,扭頭回去。
等回到屋子裡,小蝶不禁追問:“小姐,那個謝四小姐擺明了是冤枉你,走的好好的就往湖裡跌,還非要賴着你,難道眼睛瞎了嗎?”
江小樓聞言,一雙秀目瞧向她,青絲泛出墨玉般淡淡光澤:“那依照你的意思,應當怎麼說?沖上去揭穿她的陰謀,叫伯父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