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放手,你們都放手!”
赫連笑抓緊機會,匆匆離去了。
一名仆婦冷笑一聲:“什麼順妃,你如今不過就是個倒夜香的婆子,和我們也沒有什麼兩樣,沒瞧見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不認你啦!快走吧,别在這裡丢人現眼了!”
按照現實的規矩,赫連笑必須認王妃為母親,從前順妃得意的時候,赫連笑還能叫她一聲娘,可是如今她已經是一個下人,被王爺所摒棄,若是赫連笑再不跟着見風轉舵,隻怕王府很快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但順如意此刻顧不上許多,她心頭把這幾個兒女也恨到了極緻。
從她倒夜香開始,赫連笑就對她避如蛇蠍,向來孝敬的安華郡王也是避到衙門再不回來,這擺明着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她越想越是生氣,偏巧看守她的人又道:“那邊的恭桶還沒刷幹淨,還不快去?”
順如意氣得渾身發抖,卻是被人硬逼着去了。
傍晚時分,慶王妃正和江小樓坐在屋子裡叙話,一口茶含在嘴巴裡還沒有咽下去,卻突然瞧見朝雲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朝雲一矮身,道:“王妃,出事了!”
慶王妃擡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出什麼事了?”
朝雲面上有一絲猶豫:“順姨娘在倒恭桶的時候不小心摔進了糞池,人救上來已經沒氣兒了!”
“摔進糞池?”慶王妃心頭一震,一下子站了起來,随即滿面愕然地看向江小樓。
江小樓隻是兩手一攤,面上表情十分無辜:“母親不必這樣看着我,我好端端在這裡坐着,什麼都沒有做。
”
慶王妃難以置信,情不自盡喃喃自語:“好端端的怎麼會摔進去……”
朝雲把打探來的消息和盤托出:“聽說是今兒早上順姨娘跑到花園裡見丹鳳郡主,誰知反被訓斥一番,興許是傷了心,一時想不開就栽進糞池裡去了。
”
慶王妃又緩緩地坐了回去,搖了搖頭道:“要死也得找個幹淨地方,栽進那種地方算是什麼意思……不,不會是想不開的,她那個人最是心窄,決不肯自殺的。
”
朝雲面上似有些嫌惡,低聲道:“王妃不知道,那順如意被人拉上來的時候滿頭滿臉都是阿堵物,鼻孔裡眼睛裡塞得滿滿的……渾身又髒又臭,連收屍的人都不肯上前。
丹鳳郡主聽說以後,卻是壓根連最後一面都不肯去瞧,當真薄情得很……”她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太過多嘴,不由趕緊住了口。
慶王妃卻忍不住歎息一聲:“從前她的兒女們依附她、仰仗她,現在卻都紛紛厭棄她,連親生母親死了都不肯去一眼,不知叫我該說什麼才好。
”
江小樓冷笑一聲:“這是她教育兒女的方式有問題,沒有教育出孝順的孩子,隻拼命叫他們奔着利益去。
所以母親,雖然雪凝不在你的身邊,世子又是個十分腼腆的孩子,可他們畢竟都是愛着你、關心你的人,你比順如意要幸福。
”
慶王妃沉默良久,終于說道:“算了,給她一口薄棺,安葬了吧。
”
朝雲應了一聲:“是,王妃。
”
待朝雲退出去,慶王妃卻還是望着江小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小樓不覺莞爾:“母親,真的不是我做的。
”
“那就是翩翩——”
“對,姜夫人隻是其中一個可能,但我覺得也有可能是某人不願意她再活在世上現世,所以才想出來這樣陰損的招數。
”
慶王妃卻是滿臉驚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赫連笑?!不,不會的,她雖然不孝順,卻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啊!”
“母親,讓一個人痛苦的活着,比讓她痛快的死去要有意思,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順如意。
而翩翩麼……她的目的不過是争寵,順如意變成一個倒夜香的婆子,王爺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順如意早已經沒有任何危害,她根本沒有必要在對方身上費心思。
其實,若沒有發生早上那件事,我不會懷疑到赫連笑的身上去。
母親還記得嗎?當時她想要為自己的親生母親求情,可當你提起那門婚事,她的口氣立刻就變了。
為了自己的婚事,她可以眼睜睜看着順如意受罰,可見她有多想成為三皇子妃。
而如今的順如意,非但不能幫助她,反而成為她的恥辱,将來更會不斷拖累她……所以,她會動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
慶王妃瞪大了眼睛,實在難掩心頭的驚駭。
赫連笑高貴典雅,柔弱矜持,她或許是對親生母親淡漠了些,但殺人——這可能嗎?
江小樓看着慶王妃的表情,面上仍舊淡淡的笑着:“一旦人想要得到某件東西的欲望到達巅峰,她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會做出許多違反常理和倫常的事。
”
慶王妃說不出話來,隻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從足底升上來,連全身的骨頭都跟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