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就灰溜溜地從鎮國侯府搬了出來。
因為他很明白。
自己連性命都挂在肩膀上。
更不用說襲爵了,這是他識趣。
也是他的以退為進。
從門口開始就是張燈結彩。
挂滿了大紅的綢緞。
布置的十分奢華大氣。
早有引路的丫頭殷勤地将歐陽暖往女客們所在的花廳領。
歐陽暖才過了橋。
又一拐彎,正打算轉向花園右邊的鵝卵石小路,冷不防迎面有人從小路那頭走了過來。
兩撥人正好迎頭撞上。
對面的女子穿着金縷纏繡的長長的衣裙。
發間八支亮銀步搖。
五彩寶石櫻絡流蘇逆風曳在身後。
步幅間一起一落。
悉悉索索泛起虹光漣漪。
容貌冷豔,氣質迫人。
不是林元柔又是誰?
歐陽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位表姐了,上次還聽到人說曹榮死後,這位表姐守寡不過一個月便搬回了娘家。
引來京都無數人的诟病。
好在曹剛是有了孫子就萬事足的個性,完全不理會林元柔這茬了。
眼下突然撞見。
歐陽暖雖然疑惑對方一個寡婦怎麼穿的這樣豔麗,卻也沒打算理她,直接就要從她身旁走過。
不料林元柔先翻了臉:‘‘歐陽暖!你還有沒有規矩。
見到表姐也不吭一聲麼?歐陽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
歐陽暖猛地回頭望着她。
雙眸攝人心魄的。
如同冰雪一般,一刹那林元柔竟被鎮住。
‘‘表姐記性真好。
隻是你似乎忘了。
我現在可是永安郡主。
又是郡王妃,見面不是我向你行禮,而是你要向我行禮,既然表姐這樣重視禮數,想必不會忘記這一點吧。
”
紅玉和菖蒲等丫頭聞言先是吃驚,跟着就忍不住想笑。
卻偏偏有本事忍的紋絲不動。
林元柔的火氣一下冒起來了,卻強忍住氣道:‘‘歐陽暖,你以為自己嫁入王府就是脫胎換骨了嗎?不要以為就你是皇親國戚,我弟弟現在也娶了位郡主。
見到我不還是要乖乖叫一聲姐姐,說到底,你不過是個靠臉吃飯的狐媚子!”
歐陽暖笑的眉眼彎彎。
道:‘‘表姐說的是。
我自然是靠臉吃飯的。
你這樣的女人。
豈非連這點好處都沒有,難怪表姐夫這麼快就早登極樂了,想必是看你這張臉看的太厭煩了,你說是不是?”
唬誰呀?欺負她不會罵人嗎?歐陽暖扇了扇手裡的香雪扇,話語句句毒辣。
林元柔一愣。
歐陽暖從前都是隐忍的,不管她怎麼挑釁,對方都不會當衆給她難堪。
可是現在她怎麼這樣嚣張。
難道她當真以為比自己高貴到哪裡去嗎?林元柔冷哼一聲,臉都氣歪了。
道:‘‘你一定很想笑話我吧?!哼。
别太得意了!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比我還不如?!你們歐陽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下賤!”
菖蒲隻覺得好笑:‘‘表小姐。
過分的人好像是你吧?怎麼?自己守了寡。
就想詛咒别人的姻緣?你當人人都像你呀?可笑!”
‘‘你算是什麼東西。
連你也敢罵我家夫人。
你可知道我們夫人将來是要嫁給湘王世子作娘娘的,還不住嘴!”林元柔身旁的丫頭呵斥道。
林元柔立刻回頭瞪了她一眼。
歐陽暖失笑:‘‘難怪表姐打扮的這樣漂亮。
原來我還以為表姐夫沒了。
你要傷心一段時日。
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
也是,湘王世子到底年輕風流,會喜歡上表姐也是在所難免的。
隻是麼。
湘王位高權重。
他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守寡的女子麼?大曆朝開國幾百年。
可從未有過這種先例,表姐。
你可要想想清楚。
”
林元柔被戳中了痛楚。
又狠狠瞪了那丫頭一眼。
冷冷對歐陽暖道:‘‘賤人!别以為你能得意一輩子!”她咬咬牙:‘‘過兩年,等事情淡了,我照樣能嫁入王府。
你也隻有現在能在我面前顯擺了!我今天受的苦,你往後全部要還回來!”
歐陽暖眯眯眼。
忽而彎了彎嘴角:‘‘表姐說什麼呢?我是一番好意。
你怎麼把我當壞人了?!”見她氣的瞪眼。
又歎氣道:‘‘我勸表姐一句。
我也是為了你好。
湘王世子的那位正妃可是京都出了名厲害的角色。
你要是到了她跟前,不等你想法子對付她,她就先整死你了,這又何苦?你現在好歹還能過日子。
還是忍忍吧?”
林元柔又驚又怒:‘‘你胡說!”
歐陽暖重重歎息一聲。
‘‘是不是胡說。
表姐自己心裡有數就是。
唉。
我也是好心。
你若不肯聽。
我也是沒法子的。
”
林元柔氣得渾身發抖。
歐陽暖好整以暇地回頭:‘‘紅玉。
咱們快走吧。
林妃應該到了吧。
”
紅玉立刻應了一聲‘‘是。
”
歐陽暖再也不看氣的臉都歪了的林元柔一眼。
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
。
。
。
。
喜堂上熱熱鬧鬧的觀禮。
歐陽暖站在林元馨旁邊。
就清楚地看到那位新娘的身形。
的确是很胖。
卻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的地步。
在歐陽暖看來。
姑娘家生的如何倒不是最要緊。
要緊的是如何做人。
所以在别人的竊笑中。
她的表情卻一直很平靜。
觀完禮,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
賓客們被引入席。
很快新郎官喝完了合卷酒。
便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