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宴客。
賓客的宴席開在露天中庭,首座上坐着太子肖衍和太子妃周芷君,隻是周芷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厚厚的香粉也遮不住臉上可怕的疤痕。
歐陽暖的發上亦隻髻了一朵水晶蓮花。
手中執了一把雪香扇。
身上的衣裙光澤潤滑如春日柳芽般的綠色,她緩緩走過衆人眼前,向坐在主位的太子和太子妃淡淡行禮。
然後直接坐在了林元馨的下首。
一時間席上交頭接耳,四周竊竊之聲起伏,卻又能讓歐陽暖恰好聽聞。
‘‘都說永安郡主清麗無匹,今天一看果真如此啊!”
‘‘原先太子妃也是個大美人呢,可惜這張臉算是毀了!”
‘‘聽說太子妃被太子禁足了好些日子。
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失寵了呗。
你沒看林妃娘娘懷着身孕呢!這可是第二個了,她地位越是穩當,太子妃越是難過啊!”
‘‘就是就是。
這下鎮國候府可就更威風了啊!”
‘‘這可不一定。
各大世家的美人兒都往太子府裡頭送呢!光是這兩個月來。
太子就不得不納了兩個側妃!和林妃平起平坐呢!”
談話間。
各人的眼神皆彙作一股股含義不明的箭,毫不留情地擲向上位者,嫉恨有之。
豔羨有之。
歐陽暖并不理會衆人,隻垂目而坐。
手中香雪扇輕搖。
倒是她身旁的林元柔聽在耳中,唇際隐隐綻出一抹冷笑。
主位上的太子。
眼睛總是不知不覺滑過歐陽暖的身上。
不時舉杯與衆人共飲。
林文淵也是一副殷勤到了極點的模樣。
不時長篇大論地對太子和太子妃的親自駕臨表示感謝。
‘‘林大人不必客氣。
你是林妃的舅父。
我總是要親自來道賀的。
”這不過是一個姿态罷了。
林文淵雖然有大罪。
卻是親手将秦王頭顱奉上來的人。
皇帝既然寬恕了他的罪過,當然要讓衆人都知道。
林文淵笑的更高興了:‘‘殿下說的極是。
皇家對我天高地厚之恩,我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日前還恩賜了這門婚事,真是一想起來就感念陛下,太子的無量功德啊!”如跳梁小醜賣力迎奉說完了一襲歌功頌德的話。
林文淵竟掩面啜泣起來。
肖衍舉杯含笑。
眼底卻帶着一抹得意的輕鄙的神色。
身旁的周芷君噙着酒杯亦是淡淡笑意。
一轉眼,朝着歐陽暖露出刻薄殘忍的笑容來:‘‘明郡王妃。
怎麼不對你舅舅說一聲恭喜?”
歐陽暖握扇的手搖了搖,淺淡一笑:‘‘太子妃說的是,這樣的大好日子,我自然要恭喜舅舅的。
”
恭喜?林文淵可是曾經幫着林氏設下埋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更親手殺了林文龍。
害的外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逼得表哥表姐被迫選擇并不如意的婚姻,這樣的男人。
歐陽暖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又有什麼恭喜可言!
一轉眼。
肖衍似乎瞧見了她的笑意。
眼中異光一閃。
周芷君猶不肯放過她,步步緊逼道:‘‘聽說剛才郡王妃可是來遲了。
可有什麼緣故?”
歐陽暖笑意淺淺。
優雅而自若,款款顧盼間。
眸中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盈徹,臉不紅氣不喘地道:‘‘在路上遇到了一隻瘋狗擋道,倒也無。
”
對面下首的林元柔臉色變得鐵青。
周芷君冷冷一笑。
對林元馨道:‘‘林妃,明郡王妃還真是有趣呢!”
林元馨淡淡一笑。
并不理她。
一時觥籌交錯。
酒至半酣。
肖衍仿佛微有了醉意。
談笑也肆意了起來。
歐陽暖隻是低頭喝自己的玫瑰花露。
不時偏過頭和林元馨說話。
卻經常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一擡頭。
卻看到肖衍的目光如鷹阜般森然。
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
而那隐隐顯現的幽光,讓歐陽暖有了種被寒刃剖開的錯覺。
歐陽暖的烏色眸子一瞬不瞬望定肖衍。
半晌終于露出一個笑容。
眼中仿佛有一種光麗豔逸。
又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
讓肖衍不知不覺便被她盅惑。
歐陽暖見他神情恍惚,便又微笑着轉過頭去。
林文淵這次的酒席辦得很盡心,林元馨面前的菜色均是她素日愛吃的,多以清淡為主,色香味俱佳。
有一道櫻桃肉。
做得香濃而不膩,林元馨便多吃了幾筷子,歐陽暖見她食欲很好,知道是因為懷孕的緣故,便也替她覺得歡喜,可是隐隐的。
又有一個念頭不斷的冒出來。
若是她的孩子還在。
她是不是也能嘗到做母親的喜悅了呢?
‘‘太子?”林文淵讨好地道。
‘‘您看哪出戲最好?”
‘‘這出鳳求凰吧。
”肖衍微微含笑着道。
鳳求凰麼。
歐陽暖一笑,與一旁的林元馨道:‘‘這出戲倒是極好的。
”
林元馨一愣。
随即看向上位的肖衍。
轉頭看着眉眼咨意流淌着妩媚的歐陽暖,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暖兒,好像整個人都變了呢。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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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輕輕歎了口氣。
戲台上,鑼鼓絲竹就嘈嘈切切的響了起來,一副熱鬧之極的模樣。
秦王倒台之後,林文淵跟着他一起逃亡,眼看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