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像不像?”雙手各拈起棉紙一角,展示畫作于佳人面前。
姬向晚凝重地看了良久,首先建議道:
“你要不要先去找幾本書回來研究繪圖的基本筆法?”
“不像嗎?”湛無拘抖了抖紙張,堅信自己頗有繪畫天分。
事實上他眼中的焦蘭達就是長成這個樣子。
“很像,十足像令堂的大作。
”直到此刻她終于相信上次所見之畫像,确實出自湛家大娘之手。
湛無拘唇角抽搐:
“拜托!她是個畫癡。
”
“我相信。
”絕非有意侮辱,隻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此刻,他們坐在馬車裡,車行的方向是蘇州。
昨日由紀宅出走後,正好瞧見紀家商号裡正有三十輛馬車的貨物要運往蘇州,湛無拘付了些銀兩,便穩當地跟着這一列貨旅走。
閑來沒事,湛無拘才準備以牙還牙地在抵達蘇州後,往大街貼滿焦蘭達的畫像,并且寫上一些壞話……
但計畫顯然注定要夭折。
畢竟你能對一名畫癡抱多大的希望?
由得他玩興盡了,姬向晚才有所感道:
“昨日還堅持要我與表哥談清楚呢,卻又直巴巴地趕往蘇州走。
你的心性真是一日數變。
”所以……他親她,亦是一時興起而已……吧?!
湛無拘丢開了棉紙,偎近她道:
“瞧昨日那情況,短期内方表哥是不得清閑了,哪有機會給你們了斷這種家務事?反正方首豪知道我是你未來的丈夫便成了。
我們打過招呼啦,有這麼多人可以見證之下,可不能說咱們私走毀婚了。
”
她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我的心已夠亂了,你何苦硬要來攪和呢?”
“向晚,你又何苦堅持要扛着失意的包袱,不放寬心去玩鬧大笑呢?”他反問。
“因為事情是發生過的,而我傷心。
你無法隻對好玩的事大笑,而面對傷心的事卻不予感受吧?”
他突然抓住她右掌,并攤開朝上:
“你相信算命嗎?”
呃?改談别的了?那她想談的正事怎麼辦?
“信嗎?”他催促。
“我信老天爺安排了一切。
”
他搖頭,卻也點頭,開始評着她掌紋:
“你的手指纖長、顔色紅潤,三條主紋路深且弧度完美,表示你是一個善良、心好命也好的女子。
當然有一些不識相的小細紋各自橫阻在主脈上,表示了人生裡的波折,但最重要的——”他輕輕縮起她手掌為拳:“命運,掌握在我們手中,這也是可信與可不信之處。
”
她呆呆望着他,仍在消化他的意思。
“如同我們活過的歲數不會再回來一般,你該重視的,應是當下的快樂悲傷、每一日的酸甜苦辣。
否則豈不白活了?過去既然無法改變,又何必死扛着不放?”
“你是在勸我……忘掉所有的不甘與傷心嗎?不要再記着被背叛的痛苦?”她努力要理解,但并不相信這會是他的意思,他又不是以德報怨的聖類。
湛無拘居然點頭:
“當然,忘掉,全忘掉!就當你生命中從沒出現過這一位張三李四。
”
“為什麼?”她聽出不對勁。
“因為你的丈夫我會吃醋,我不要你大腦裡想着我以外的男人,連恨也不許。
”這回他的表情可是再認真不過了,向晚該不會又當他在玩笑了吧?
顯然他做人失敗得很徹底,就見姬向晚俏臉一寒:
“你又來了!我說過這種玩笑不好笑。
”
“向——晚……”他無力地呻吟:“我的表情不夠誠懇嗎?十足十真金的心意被丢到陰溝裡發馊,你于心何忍?是不是要我流着血、咽着氣、顫抖地交代遺言,你才會相信那是真的?”
她心微顫,别開了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本已淩亂的心,在教他偷親了去之後,更是亂得一塌糊塗。
但一切都是錯的……
家裡訂下的婚約,她哪來的膽子違抗?那是大不孝呀!她絕不能讓雙親蒙羞……可是,一顆遺失了的芳心,再也拉不回當初單純隻為表哥癡守的原樣了。
被背叛的痛無法平複,又來一名邪魔似的男子歪纏弄亂她心思……
心……其實是向着眼前這冤家的,但能信他嗎?信了又如何?她是别人的未婚妻呀。
“瞧,你又蹙眉了,又是想到那風流種對不?!”湛無拘猛地拉她入懷,既然怎麼說、怎麼行動都沒用,那他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