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個總在有意無意間傷害她的人更是罪該萬死!
他很快地将她的碗填了半天高的食物,而這還隻是開胃小菜而已。
她舉箸難下,不知道沉重的碗裡是什麼東西。
“最上頭的是皮蛋豆腐。
”他低聲告知她。
索性挾起一小口:“張嘴。
”
在她還不明白所以時,口中已被放入食物。
之後,她立即為這不合宜的舉動無措得漲紅雙頰。
他怎麼可以?!
幸好韓夫人将一切合理化:“淨初,他是自己人,是你大表哥,不避嫌的。
”隻要不是存心讓甥女難堪就無所謂。
這冰冷陰沉的韓霄,能有這種舉措,也算是體貼了,而他又在江湖行走十年,大概已習慣狂放肆意、不拘小節了。
反而是朱追闊一臉憂慮,他已不能理解大哥心中在想些什麼了。
明明在得知雲小姐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之後,憤怒之餘倒能清楚地知曉該放開她,所以沒有讓他更進一步去說明韓霄亦鐘情于雲淨初的事實。
代表大哥是有意成全韓霁與雲姑娘的婚事,反正大哥向來不會為了女人費太多心神,更不屑去與人争奪女人,可是,卻為何在今日諸多刁難,又矛盾得比誰都舍不得她?
替她制造委屈的人是他;最心疼地的人也是他!
他想,這一回,大哥恐怕……會很慘!他感覺得到未來的日子中,韓宅必得掀起狂風巨浪,大大撼動每一個人的生活;起因在韓霄,但可怕的是連韓霄自己也無力自制。
他知道大哥陷下去一顆心後,就怎麼也清醒不回來了。
叫朱追闊如何能不擔心憂慮?
吞下口中的小菜,其實食欲已無,可是韓霄卻挾了更多東西給她,怕她挾不到似的,直要喂她。
何必呢?
她難以承受在每一次受傷後的溫情。
受傷害也許活該,但溫情……最好是免了,他們之間的身分反是愈生疏愈好;他乍喜乍怒的無常,讓她着慌害怕。
為什麼他不索性冷淡些,不要對她好,也不要欺負她,那她向來平淡無憂的生命,便不會在近些日子來過得痛苦難抑,深深去體會絕望的滋味。
為什麼他硬來撥亂她一池心湖?
“為什麼不開口?”
韓霄已喚人撤下開胃菜,布上主菜。
率先就挾了一塊薰肉到她嘴邊。
他為她胃口之小感到不悅。
“我……不餓了。
”她小心地将碗放在桌上,怯怯地回應他。
“隻吃了開胃小菜就能言飽,莫非是嫌廚子手藝不夠好,無法令表妹大大開胃?”他語氣含怒帶嘲。
“請容許我先行”她呐呐地要起身。
“不許離席!”他左手強硬地壓住她放在腿上的雙手,言語與行為的占有,教再如何魯鈍的人看了也知曉他肢體語言所表達的逾越情感。
韓夫人的臉色霎時慘白了起來,為着心中的意念而害怕不安。
韓霄他……
不管所有人心中在想什麼,他依然強硬地做他想做的事:沒有人能令他收斂他想做的事。
外人的眼光批判從來就左右不了他,而此時他的眼中隻見得着她,心中唯一的牽念也隻有她。
“沒有吃完就不許走。
”他盡量讓聲音有禮且輕柔,但威吓意味卻充塞其中。
她低垂着臉,極力要抽出自己發抖的手。
卻徒勞無功。
為什麼他無時地令她想垂淚?!
“我不要吃了!”而,為什麼向來知分寸、懂禮數的她,居然能口出這種賭氣的幼稚言語?滿含委屈似在乞憐?她怎麼會?!
韓夫人急切道:“霄,如果淨初不想吃,就讓她回房,好嗎?”真要報複,就全沖着她來吧,不要波及無辜的他人,尤其是她那已經夠可憐了的甥女。
她相信韓霄的行為全是沖着她,而淨初無辜地成了他洩怒的目标;她想他是以欺負淨初來使她難過的。
韓霄當然由二娘眼中看出她心中想的,盯視了會,蓦然發出冰寒譏诮的笑,竟是第一個無禮離席的人,什麼話也沒有交代,便如旋風般的離去。
雲淨初将猶留有他掌溫的雙手握成拳,貼在心口,奇異地由那微溫知覺到一股狂烈的痛楚抑郁。
她訝異之餘,并沒有出口說些什麼,隻低低回味那股來自他身上流露的痛。
為什麼?
為什麼他身上會有那種氣息?
為什麼她竟能感覺到?
隔着一小片竹林,淩霄院可以說是與芙蓉軒比鄰而居,不過因為尚有一段距離,所以彼此院落中的聲響皆不會吵到對方;這是當初韓濟民設計六個院落時,特地在間隔中植一大片樹林的原因。
除了飛星苑是一直用來招呼客人之外,其他五個院落皆各有所屬。
雲淨初的芙蓉軒是後來她住入之後才加建而成,充滿了柔美的景色,花海的植入分成四個季節;而建築上比較特異的是沒有門檻、沒有階梯,任何家具皆釘于地面上,不能移動,而擺飾也精簡,這是所有人對雲淨初的體貼;地闆上更是上了柔軟的波斯地毯,讓她無意中跌倒也能将傷害減到最低。
芙蓉軒的右鄰是淩霄院,較奇異的是此院落竟無任何精心裝飾。
兩株老榕立于通道兩旁,在一小方青綠草皮後,是一大片平坦的石面,在進入宅子門前約台階兩邊,是兩隻石獅,庭院中的一片空白,是最為突的,在宅内。
卧房與書房仿相連,練功房占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