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大概會在京城……娶妻……生子……衣錦還鄉吧?」
「誰想得到那麼久的事?」他已煮好一小盆的熱水,走近她道:「-巾子都濕透了,當心着涼,快過來用熱水洗把臉,别頑皮逞勇。
」順手就要揭下她臉上的布巾,但被她躲開了去。
「嘿,-還玩!」嚴峻玩心一起,就要撲過去抓她。
米素馨在地上滾了一圈,隻想着要躲開他,卻差點滾落江裡,幸而嚴峻手快的撈住她,兩人相疊定在江邊,差一點就要掉下去。
巾子掉進了江裡,但她手一抓,又讓它濕淋淋的罩回臉上。
「-是存心想得風寒是吧?」他無奈的問,想扳過她的小臉,親自沒收這條巾子。
她躲着他的手,整個人往前傾。
好一個巧合,就在巾子落下一半時,她撞着他的臉,隔着巾子,他的唇與她的唇……撞在一塊兒了。
四目愕然相對,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當作沒有那回事,但其實都尴尬了好一會,無言的坐在火堆邊烤火:直到天氣又變冷了,兩人才默默起身打道回府。
晚風輕吹,遠方天際掀來黑帳,漫天張開,天色馬上就要墨透。
嚴家遼闊的牧場已然在望,兩人放慢了策馬的速度。
米素馨領先嚴峻一個馬身,蓄意駕在他前頭,好讓他無法看到她的表情,才開口問他道:
「峻少,你很肯定我們之間隻是知己情分,全無男女的情愛在裡頭,但你又從何判定起呢?如果有一天,你要娶妻了,你怎麼會知道對那女孩的好感是來自于朋友之情,抑或是男女之情呢?」
嚴峻不愛她,不想娶她,事情就這樣了,着實沒有再追問下去的必要,她心裡是知道的。
既然他未來的妻子不是她,那麼他的婚事就再也不幹她的事了。
但這些話就是忍不住問出口,胸口滿溢着的不甘心讓她還是想問,非常小家子氣,她知道,可是她沒有辦法。
有沒有可能是他搞錯了?有沒有可能他是喜歡她的,但他不知道,固執的認定兩人隻是朋友?
嚴峻想了一下道:
「素馨,也許有一天我會娶妻吧,但應該不是因為我對她有男女之情的關系。
我認為夫妻之情應是一種和平相處的情分,彼此都帶着一點感激,最好不要摻雜愛情。
話又說回來,可能是我覺得那種東西并不存在,隻是一種幻覺罷了。
所以就算我娶妻了,也不會有分辨上的困擾。
」
「你不相信愛情?」她訝異着這個發現。
「我相信。
但那東西不會存在于生活中,至少對我而言是。
」
「亂講!我爹娘很恩愛;我大哥、我姊他們都是跟喜歡的對象成親,他們也過得很好,我相信世上有愛情!」
「那真好。
」嚴峻沒有反駁,衷心希望素馨有天能遇到她命定中的男人,過着幸福的生活。
相信愛情,并且得到。
米素馨沒有回頭、不必回頭,就猜得出嚴峻現下的表情--對她充滿祝福的表情。
他一向欣賞她的樂觀,卻又太常沉浸在自己的悲觀裡不思改變。
以前覺得兩人這樣截然不同的性情挺有意思的,但現在不這麼想了,甚至感到有點生氣。
或許就是這樣,他們于是走到如今這種結局--她愛他,可他不愛她,還認為她隻是誤把友情當愛情看待,要她清醒。
「嚴峻。
」她叫他全名。
「嗯?』
「你是一個呆子。
」
他靜默不應答,想來正在猜測她這句罵是開玩笑還是當真。
她清了清喉嚨,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
「好,如你所願,我們不成親,我不嫁你。
我會幫你,讓你無事一身輕的離開這裡,安心到京城去完成你的夢想,這是我身為你的知己好友的最後道義。
不管我其它情感因你而受了多重的傷,為此心裡有多麼怨你,但,這些都沒讓我忘了我是你知己好友的事實。
」
「素馨……」嚴峻想要開口。
可她不讓他說。
「我會為你做兩件事,而這兩件事是你目前最需要的。
第一件事,我不會讓你因為這樁婚事而受到家法處置或趕出家門。
身為你的朋友,怎麼可以讓你因為我而受到那麼重的懲罰?第二件事……」她深吸口氣,終于回頭看他。
嚴峻正皺着眉頭看她,好看的五官滿是憂慮,像有滿肚子的話正待說出口;可他是個很有風度的男人,不會随便搶别人的話,通常會等她把話說完。
想來他對她所說的第一件事很有意見。
婚事告吹這種事,他的想法一定是想從男方這邊傳出不良事迹,能多壞就多壞,能傳多遠就傳多遠的,那麼一旦婚事結不成後,女方的閨譽方能不受半點損傷。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卻不打算讓他說。
「别管那些名聲不名聲的了,别提那個,一個字都不要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