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就使我敗下陣來。
當時,他一聽得我那樣講,略想了一想,翻了翻眼:“這種音響,能使我聽到法國卡佩特王朝結束,瓦羅亞王朝代之而起時,腓力六世接王位時群臣的歌頌聲麼?”
我輸了這個打賭,而且輸得心服,曾經有一個時期,我根本不和他交談,因為我對歐洲的曆史,并沒有甚麼興趣,怕被他悶死!
而如今情形不同,這塊銅牌,那座大公古堡,還有這個不準捉迷藏的怪禁例,我想隻有從王居風那裡,才能有答案。
我在找他之前,并沒有用電話和他聯絡,因為我知道他一定在家裡。
我駕車來到了他住所的門口,他住的是一幢相當大的古式洋房,牆上本來爬滿了長春藤,可是他為了怕植物上的小蟲,早将長春藤鏟了個一幹二淨,以緻那幢古老洋房的外形,看來十分古怪。
我在鐵門外按鈴,一個仆人出來應門,仆人認得我,帶我進去,我也不必在客廳中坐,迳自進了王居風的書房。
王居風的書房,是名副其實的書房,到處全是書。
四壁全是高與天花闆齊的書架不必說,地上、桌上,幾乎一切可以堆書的地方,全放了書。
為了一找到書,就可以立即翻閱,王居風書房中的書架,特别設計,每一層,都有一塊闆可以翻下來,供人坐着閱讀。
當我走進書房之際,王居風正雙腳懸空,坐在高處,全神貫注地在翻書。
我擡頭向上,大聲道:“王居風,很久不見,你好麼?”
王居風向我望來:“我很好,不過查理五世有點不妙,教皇李奧十世命他将路德處死,這個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遇上難題了!”
王居風這種與人對話的方式,我早已習慣,所以并不詫異。
我本來想請他下來再談,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是一開口就引起了他的興趣,他不會下來。
所以我大聲道:“安道耳在大公國時代,保能大公造了一座古堡,這座古堡你可曾去過?”
王居風道:“當然去過,那古堡……”
他一面說,一面攀了下來,同時,喃喃不絕地講着大公古堡的曆史。
當他落地之後,我才道:“這座古堡之中,有一個奇怪的禁例,不準人玩捉迷藏,你可知道為了甚麼?”
王居風陡地一呆,從他的神情看來,他顯然沒有聽懂我在說甚麼,所以我又重覆了一遍。
因為我要說的話十分特别,所以我在重覆一次之際,講得十分慢而清楚。
王居風顯然聽清楚了。
當他在聽清楚之後,他在一刹間的反應,真是令我吃驚,蒼白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紅色,額上的青筋也綻了起來。
瞪大了眼,張大了口,看來他正想叫嚷些甚麼,但是由于實在太憤怒,以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隻是揚起了手中的那書本,要向我打來,可是多半是忽然之間,想到他手中的那本書,可能比我的腦袋更值錢,所以才沒有砸下來。
一看到他這種情形,我雖然不至于抱頭鼠竄,可是也着實連退了好幾步。
我一面退,一面叫道:“是真的,不是開玩笑!”
王居風立時厲聲罵了一句:“你該上十次斷頭台!”
王居風的這句罵人話,也十分出名,那是當年蘇格蘭女王瑪麗,被囚在倫敦塔中,寫了一封密函給西班牙國王菲力二世求救,但這封密函卻落在英國女王伊利莎白手中,伊利莎白女王在看到密函之後,憤然而罵出來的一句話。
王居風連罵人的話,也和歐洲曆史有關,朋友間全知道,而這時,他就用這句話來罵我。
我一想到這句話的出典,又想到瑪麗女王後來果然被送上斷頭台,就不能不考慮後果的嚴重性。
我也知道,再解釋下去也沒有用,隻有将證據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