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釘在了一副木骨架上。
”
“用鐵釘嗎?”
埃德加搖搖頭:“我用木栓。
”木栓就是有一端分叉的木釘。
木釘插進船身的洞裡之後,再把楔子塞進木釘分叉處的空隙中,從而将木釘變寬,将洞口塞滿,使得木釘緊緊地固定住。
随後,把木釘突出來的兩端切掉,讓列闆兩側表面平坦。
“這樣可以,”卡思伯特說,“不過,接合處得不能進水才行。
”
“我得去趟庫姆,買一桶焦油和一袋原毛。
”
聽了這話的德朗又來氣了:“還想要錢是嗎?船不是用羊毛造出來的。
”
“列闆的接合處需要用浸了焦油的羊毛來填滿,這樣才能不進水。
”
德朗一臉憤恨,“就你機靈,給你好了。
”他說。
這幾乎算是句贊揚話了。
船造好之後,埃德加将它推入水中。
這通常是一個特殊的時刻。
爸爸還活着的時候,全家人會聚在一起觀看這個場景,鎮上的許多人也會來。
不過,現在埃德加是一個人在完成這件事。
他并不擔心船會沉,隻是不想展現出勝利的姿态。
作為一個新來的人,他正在試圖與他人融洽相處,而不是表現突出。
埃德加先把船系在一棵樹上,以免它漂走。
随後,他将船推離岸邊,觀察它在水裡的狀态。
船平直地漂浮着,他很滿意。
接合處沒有水滲入。
他解開繩子,踏上踏闆。
他的重量讓船的一側略略傾斜,這是正常現象。
布林德爾熱切地看着他,但他不想讓它也登上這艘船。
他想看看這艘船沒有乘客時候的樣子。
“你就站在那兒。
”他說。
布林德爾便趴了下來,鼻子放在兩隻爪子中間看着他。
兩條船篙靠在木鈎子上,船的兩側各有三個鈎子。
他拿起船篙,放入河中抵住河床,然後推開。
這比他想象的要簡單,他輕輕松松就劃開了。
他走向船的前端,将船篙移到靠下遊的一側,讓船輕輕往上遊移動,逆流而行。
他發現一個強壯女人或者正常體格的男人便可以将它推動——布洛德或克雯寶便可以,利芙和埃塞爾兩個人一起也行,自己教過她們之後就更簡單了。
埃德加一邊劃着船,一邊往岸邊掃了一眼。
河岸遠處,夏末的樹葉郁郁蔥蔥。
接着,他看到了一隻綿羊,随後,又有幾隻羊從樹林裡出來了,兩條狗在一旁護衛着;最後,牧羊人出現了,是一個長着長發、散着胡須的年輕人。
埃德加有了自己的第一批乘客。
突然,他緊張起來。
他設計的這艘船可以搭載牲畜,可盡管他對船很了解,但他卻對羊一無所知。
羊群會和他想象的一樣嗎?它們會不會受驚逃竄?羊群會逃竄嗎?他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大概他很快就要知道了。
劃到岸邊,埃德加下了船,将船拴在一棵樹上。
牧羊人身上的味道好像好幾年沒洗澡了。
他盯着埃德加看了好一會兒,說:“你是新來的。
”他似乎對自己的觀察能力很得意。
“是的,我是埃德加。
”
“哈,你有一條新船。
”
“很漂亮,對吧?”
“跟舊的那條不一樣。
”牧羊人每說一句話便會停頓一下,享受着完成一個句子給他帶來的成就感。
埃德加想,平時是不是沒人跟他說話。
“很不一樣。
”埃德加說。
“我叫薩馬爾,叫我薩姆就行。
”
“希望你一切都好,薩姆。
”
“我要把這群仔綿羊趕到市場上去賣。
”
“我猜也是,”埃德加知道仔綿羊是滿周歲的羊,“每個人或每頭牲畜過河要一法尋。
”
“我知道。
”
“二十隻羊、兩條狗,加上你,就是五便士三法尋。
”
“我知道。
”薩馬爾打開貼在腰帶上的皮包,“我給你六個銀便士,你找我一法尋。
”
埃德加沒有做好金錢交易的準備。
他沒地方放錢,沒零錢,也沒有剪子将一便士剪成二分之一和四分之一。
“你可以把錢給德朗。
”埃德加說,“我應該能一次把你們全運過去。
”
“以前那條舊船要分兩次,得花一早上時間。
而且其中一兩個蠢蛋肯定會不小心掉進水裡,或者因為受驚跳下去,到時,還得有人去救它們。
你會遊泳嗎?”
“會。
”
“哈。
我不會。
”
“我覺得你的羊不會從這船上掉下去。
”
“如果什麼東西對它們有威脅,通常羊是能發現的。
”
薩姆抱起一隻羊,将它放到船上。
跟在後面的狗也登上了船,興奮地探索着,聞着新鮮木頭的味道。
一聲獨特的、帶着顫音的哨聲從薩姆的嘴裡發出來,兩條狗馬上做出反應,又從船上跳了下來,圍着後面的羊群,将它們護送到岸邊。
這是個挑戰的時刻。
領頭的羊猶豫了一下,被地面和船之間的縫隙毫無必要地吓了一跳。
它左看看,右看看,想找另一條路,但兩條狗圍住了它,不讓它逃跑。
那隻羊似乎打定主意不踏上船了。
就在這時,其中一條狗低沉地輕輕吼了一聲,羊便猛地跳了上去。
那隻羊穩穩地落在了船的内側斜坡上,于是它開心地沿斜坡往船中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