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想到有人竊取蕾格娜的東西,就很生氣。
如果采石場主加布欺騙的是郡長威爾武夫,他倒也不在意。
威爾武夫有很多錢,再說,這跟埃德加沒關系。
但當蕾格娜成為受害者的時候,埃德加的感受就不一樣了,也許因為她是個外國人,所以比較脆弱;也許,他哭笑不得地想,因為她漂亮。
婚禮之後,埃德加差點就要告訴蕾格娜采石場主的欺騙行為,但他猶豫了。
他必須完全确定才行,他不想給蕾格娜一個虛假警報。
不管怎麼說,埃德加還是要去一趟奧神村。
釀酒房的牆壁已經建好了,木椽也已經就位,但他還想在屋頂鋪設不易燃的薄石瓦。
埃德加跟德朗說,如果他自己運輸材料,那麼他能以一半的價格得到它。
事實的确如此。
德朗也同意了,畢竟他總是迫不及待地想省錢。
埃德加用原木簡單地做了一隻又長又寬的木筏。
上一次他去奧神村的時候是沿着上遊走過去的,所以他知道路上沒什麼需要特别對待的障礙物,隻是有兩處河水很淺,所以得拉着繩子拖着木筏走上幾碼。
然而,推着船篙把木筏劃向上遊并非易事,用繩子拖着它在淺灘走則更難,所以埃德加說服了德朗,分别給埃爾曼和埃德博爾德每人一便士離開農場去幫自己的忙。
德朗遞給埃德加一隻小皮包,說:“裡面有十二便士。
夠多了。
”埃塞爾給他們做了面包和火腿在路上吃,利芙還給了他們一壺酒解渴。
兄弟三人早早地出發了。
登上船的時候,布林德爾也跳了上去。
在狗的信條裡,去别處總比被留在一個地方好。
埃德加問自己,這是不是也是他的信條?他不知道答案。
埃爾曼和埃德博爾德已經瘦了,埃德加猜想自己應該也是這樣。
一年前住在庫姆的時候,他們連微胖也說不上,冬天一來,必然還要再掉些體重。
現在的他們仍然強健,隻是體形單薄了,臉頰凹了下去,肌肉縮了,腰身也窄了。
這是個寒冷的二月早晨,但是劃着船篙、推着木筏往上遊去的時候,他們還是累得出了汗。
這木筏是一個人可以駕馭的,但兩人的話,一人一側能劃得更容易,這時候,第三個人就可以休息。
平常他們不怎麼說話,但在這路上也沒别的事做,所以埃德加問:“你們跟克雯寶相處得怎麼樣?”
埃德博爾德答道:“埃爾曼一三五跟她睡,我二四六。
”他咧嘴笑道:“周日是她的休息日。
”
他們對這事還挺能開玩笑的,埃德加想,這場不太正統的婚姻應該進行得不錯。
埃爾曼說:“其實就是躺着,沒别的。
現在她也懷孕了,操不得了。
”
埃德加計算着孩子的出生日期。
他們是仲夏節前三天到達德朗渡口的,克雯寶在那之後沒多久就懷孕了。
“天使報喜節三天前,孩子會降生。
”埃德加說。
埃爾曼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埃德加在數字上的能力在别人看來幾乎是一種奇迹,但他的哥哥們對此感到憤憤不平。
埃爾曼說:“反正呢,克雯寶沒法幫我們春耕了。
媽媽得引着犁铧,我們在前面拉。
”
德朗渡口的土壤是輕盈的沃土,但他們的母親已經不再年輕了。
埃德加說:“媽媽可以嗎?”
“她快做不動了。
”
埃德加大概一周見他的母親一次,他的哥哥們則天天跟她在一起。
“她睡得好嗎?”埃德加問,“她胃口好嗎?”
他們并不善于觀察。
埃德博爾德聳聳肩,埃爾曼粗暴地說了一句:“聽着,埃德加,她老了,有一天她會死,隻有上帝知道這一天是什麼時候。
”
之後他們沒再說話了。
埃德加往前望去,心裡想着,要證實加布欺瞞的罪名并不容易。
他必須在不引起對方敵意的情況下,才能去證實。
如果表現得太好奇,加布就會警覺。
如果他暴露了自己的懷疑,加布會憤怒。
真是一件怪事,犯了錯的人被發現錯誤後,倒常常會義憤填膺,仿佛别人的發現對他來說是個冒犯,跟他原來的罪過全無關系似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加布知道自己被懷疑,他就會找個機會掩蓋真相。
乘木筏比埃德加在岸上走的時候速度要快,他們在中午時分到達了奧神村的大村莊。
這裡的土壤是黏質土壤,八頭公牛組成的耕牛隊正在附近的田野裡拉一隻重型犁,大塊的泥土像海浪拍打岸邊那樣升起又落下。
遠處的男人一邊在犁溝裡吃力地走,一邊播撒種子,小孩子們跟在後面大聲尖叫,把鳥兒吓跑。
兄弟三人把木筏拖上了岸,為保險起見,埃德加把它拴在一棵樹上。
然後他們往村莊走去。
跟上次一樣,瑟利克在他的果園裡,正在修剪樹枝。
埃德加停下來跟他說話:“我這次又要惹上杜達了嗎?”
瑟利克看看天色,估算時間。
“這麼早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