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事無補了。
卡思伯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威爾武夫說:“處理一下,治安官。
”
起初,德恩還猶豫不決,後來勉強對威格伯特點了點頭,後者扶起卡思伯特,将他帶了下去。
溫斯坦再次發話。
奧爾德雷德覺得主教已經得償所願,但主教的戲還沒演完。
“我要指控我自己!”溫斯坦說。
威爾武夫面色如常,奧爾德雷德推斷這場戲就像先前上演的一切一樣,是提前安排好的。
溫斯坦說:“我發現這一罪行的時候,氣得火冒三丈,當場就毀掉了僞造貨币者的許多設備。
我用卡思伯特的錘子砸碎了火紅的坩埚,熔化的金屬飛濺出去,害死了一個名叫戈德溫的無辜者。
這是一場事故,但我接受譴責。
”
奧爾德雷德看得出,溫斯坦再次通過指控自己達到了先發制人的效果。
他讓那場謀殺盡量顯得隻是無心之失。
威爾武夫嚴厲地說:“你的行為依然是犯罪。
你犯下了過失殺人之罪。
”
溫斯坦故作謙卑地低下了腦袋。
奧爾德雷德很想知道這場把戲騙了多少人。
威爾武夫繼續道:“你必須向受害人的寡婦支付賠償金。
”
人群中出現了一名懷抱嬰兒的動人少婦,她滿臉怯懼之色,似乎受到過恐吓。
威爾武夫說:“殺害一名武裝士兵的賠償金是五鎊銀币。
”
伊塔馬爾走上前來,将一個小木箱遞給溫斯坦。
溫斯坦朝那名寡婦鞠了一躬,将小木箱遞給她,道:“我不停地祈禱,希望上帝和你會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
溫斯坦四周的許多權貴點頭贊同。
奧爾德雷德簡直想放聲大叫。
他們全清楚溫斯坦是什麼東西!他們怎麼能相信他會低聲下氣地忏悔呢?可話說回來,溫斯坦裝出基督徒的樣子假惺惺地悔恨自責,這讓大家一時忘記了他的本性。
那一大筆罰金也很重,這也讓大家忽略了他已悄然擺脫的更嚴厲的指控。
那名寡婦接過箱子,一言未發地退了下去。
唉,奧爾德雷德在心裡歎息道,上等人犯了罪,卻可以全身而退;下等人即便隻是被逼作惡,也要遭到殘酷的責罰。
公正被扭曲至此,這其中到底包含了怎樣的上帝旨意呢?雖然大局已定,但或許奧爾德雷德可以在某些方面扳回一城。
奧爾德雷德想起,自己應該趁溫斯坦還在假裝純潔時采取行動。
于是他幾乎脫口而出:“威爾武夫郡長,聽完今天的審判之後,我們認為,德朗渡口的社區教堂顯然應該關閉。
”是時候蕩除賊窩了,他心想,但沒必要将這句話說出口。
他的暗示已經相當明顯。
奧爾德雷德看見溫斯坦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但轉眼就消失了,恢複了虔誠溫順的表情。
奧爾德雷德繼續道:“大主教已經同意,将德朗渡口的社區教堂變成夏陵修道院的分支機構,并為其配備修士。
該方案首次提出時被擱置了,但現在似乎是重新考慮的良機。
”
威爾武夫看向溫斯坦,尋求他的意見。
奧爾德雷德猜得到溫斯坦在想什麼。
德朗渡口的社區教堂從來沒什麼油水,如今又幹不成僞造貨币的勾當,就更加無利可圖了。
他的表親德格伯特本來可以挂名在那兒混薪水,但現在,他不得不被革職了。
即便德朗渡口的社區教堂被夏陵修道院收走,對他來說,損失也幾乎為零。
被奧爾德雷德小小地赢了一把,溫斯坦肯定很不開心,奧爾德雷德想,但溫斯坦也得考慮一下,倘若自己此刻試圖保護社區教堂,會給衆人留下什麼印象。
他假裝自己對僞造貨币的行為震驚不已,大家自然認為他不會舍不得放棄發生那樁罪行的地方。
如果他繼續反對奧爾德雷德的計劃,那些不信任他的人甚至會懷疑他打算恢複假币鑄造作坊。
“我支持奧爾德雷德兄弟。
”溫斯坦說,“給所有的司铎重新分配職責,把社區教堂變成修道院吧。
”
總算聽到了一條好消息,奧爾德雷德由衷地感謝上帝。
威爾武夫轉向司庫希爾德雷德,“希爾德雷德兄弟,這依然是奧斯蒙德院長的意願嗎?”
奧爾德雷德拿不準希爾德雷德會說什麼。
無論奧爾德雷德想幹什麼,司庫往往會反對,但這次他竟然表示贊同。
“是的,郡長。
”他說,“院長渴望看到計劃付諸實施。
”
“那就照此執行吧。
”威爾武夫說。
但希爾德雷德的話還沒說完:“另外……”
“怎麼了,希爾德雷德兄弟?”
“将社區教堂變成修道院是奧爾德雷德的想法,剛剛他又重新提出了這一方案,而一直以來,奧斯蒙德院長認為,這座新修道院的最佳院長人選……非奧爾德雷德兄弟莫屬。
”
奧爾德雷德大吃一驚。
他沒料希爾德雷德會來這一出,也不想要這樣的職位。
在偏遠之地管理一家小修道院,這可不是他的志願。
他的目标是成為夏陵修道院的院長,将那裡塑造成世界級的學習和學術中心。
希爾德雷德想用明升暗調的形式将奧爾德雷德趕走,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毫無懸念地接替奧斯蒙德成為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