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坦猜他們打算包圍英格蘭人,然後将後者趕進水中。
溫斯坦看向加魯夫,後者臉上一片茫然。
“叫大家撤退!”溫斯坦大喊,“沿河邊往下遊撤,不然我們會被包圍的!” 可加魯夫似乎無法同時進行戰鬥和思考兩件事。
我看錯人了,溫斯坦陷入絕望和恐懼的旋渦,加魯夫無法指揮軍隊,他就是沒那種腦子。
這小子犯的錯今天要害死老子了。
加魯夫正在拼命抵擋一個大塊頭、紅胡子維京海盜的進攻。
溫斯坦看到,加魯夫的右臂被敵人的武器擦傷,疼得他把劍扔在了地上。
加魯夫單膝跪地,一個狂暴的英格蘭人胡亂揮錘,先砸到他的腦袋,然後才擊中紅胡子。
溫斯坦将懊悔抛諸腦後,強忍恐慌,飛速轉動腦筋。
他們已經輸掉了戰鬥。
加魯夫兇多吉少,不是戰死沙場,就是淪為戰俘或者奴隸。
唯一的希望就是能順利撤退,誰最先撤走,誰活下來的可能性就最大。
紅胡子維京海盜被那個狂暴的英格蘭人拖住。
溫斯坦得以休整片刻。
他收劍入鞘,把長矛插進淤泥,然後俯下身,抱起昏迷的加魯夫,将他軟綿綿的身體甩上自己的肩頭。
他右手抓起長矛,轉身離開了戰場。
加魯夫隻是個渾身肌肉、膀大腰圓的孩子罷了,溫斯坦卻年富力強,還不滿四十歲。
他沒怎麼費勁兒就扛走了加魯夫,但有這份重量壓在身上,他走不快。
突然,溫斯坦身子一晃,朝深溝的方向小跑起來。
溫斯坦回頭一瞟,看見一個新來的維京海盜離開河灘戰場,朝他追上來。
溫斯坦腳下發力,跑得更快了。
坡道越來越陡,他越發喘不上氣。
身後傳來追兵的沉重腳步聲。
他不停地往後瞥,每瞥一次,對方似乎就更近一分。
千鈞一發之際,溫斯坦轉過身,單膝跪地,将加魯夫從肩頭卸下,放在地上,然後斜舉長矛,朝敵人縱身一躍。
維京海盜将戰斧掄到頭頂,正欲施以緻命一擊,溫斯坦卻攻其不備,将鋒利的矛尖紮進維京海盜的喉嚨,然後用盡全身氣力向前推。
矛尖刺入柔軟的皮膚,切開肌肉和肌腱,通過大腦,從後腦勺穿出。
那人吭都沒吭一聲就斃命了。
溫斯坦扛起加魯夫,繼續沿深溝往上爬。
到頂後,他轉身眺望。
隻見英格蘭人陷入重圍,河灘屍體枕藉。
隻有少數人逃脫,正沿着河岸向下遊奔逃。
或許他們是除溫斯坦之外僅有的幸存者。
沒人在看溫斯坦。
溫斯坦越過山脊,朝山下走去。
确信任何人看不見自己後,他才掉轉方向,沿着山坡,朝樹林的方向艱難跋涉,那裡拴着他們留下的馬。
*** 威爾夫清醒的時候,有一次,蕾格娜将夏陵軍同維京人的戰鬥告訴了他。
“溫斯坦把加魯夫帶回了家,那孩子沒有受重傷。
”最後她總結道,“但夏陵軍幾乎全軍覆沒。
” 威爾夫說:“加魯夫是個勇敢的孩子,但他不是當統帥的料。
他根本就不應該被任命為指揮官。
” “這是溫斯坦的主意。
實際上他已經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 “你本該阻止他們的。
” “我試過,但他們要加魯夫當統帥。
” “他們喜歡他。
” 現在就像從前一樣了,蕾格娜想。
威爾夫和她平等交流,對彼此的觀點感興趣。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之多是前所未有的。
蕾格娜沒日沒夜地陪着威爾夫,滿足他的每種需求,代他統治夏陵郡。
威爾夫似乎對一切心存感激。
這次負傷重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蕾格娜打心底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不論威爾夫出了什麼狀況,她都不可能恢複對他有過的那種感情了。
然而,要是他想重歸先前那種激情四射的關系怎麼辦?她該如何應對呢? 蕾格娜不必現在就做決定。
現在他們不能做愛——希爾迪強調說,任何猛烈運動都是有害的——但威爾夫複原之後,或許會想同蕾格娜像新婚燕爾時那樣瘋狂交歡。
或許同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曆讓威爾夫清醒了過來。
說不定他會忘掉卡爾文和英奇,一心隻愛這個精心照顧他、令他恢複健康的女人。
蕾格娜知道,無論威爾夫要什麼,她都隻能老老實實地接受。
她是他的妻子,她别無選擇。
但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現在,維京海盜突然離開了,就像他們突然殺到一樣。
他們應該是膩煩了吧。
” “他們的作戰方式就是這樣——突然進攻,随機劫掠,無論勝敗,都來得快,去得快,然後便打道回府。
” “事實上,他們好像去了懷特島
種種迹象表明,他們打算在那裡過冬。
” “又在那兒?懷特島快成他們的永久基地了。
” “但我擔心他們會卷土重來。
” “哦,是的。
”威爾夫說,“在這件事情上,維京海盜絕不會讓你失望,他們會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