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橋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奧爾德雷德說。
埃德加會心一笑。
他高興極了,尤其是在經曆了最初的失敗之後。
“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他謙虛地說。
“但你将它變成了現實。
”
他們站在教堂外,俯瞰着下面那條河。
兩人都披着厚厚的鬥篷,抵禦嚴冬的寒氣。
埃德加還戴着一頂毛皮帽子,但奧爾德雷德隻是權且用兜帽罩住光頭。
埃德加驕傲地觀察着那座橋。
正如奧爾德雷德設想的那樣,河兩邊分别向河中央伸出一排船,如同兩座一模一樣的半島。
每排船用纜繩拴在岸邊牢固的錨樁上,同時保證橋能夠小幅移動。
埃德加造的是平底船,但高矮不一,靠近岸邊的船很矮,越靠河中間的船越高。
這些船由橡木橫梁連接,橫梁支撐着一組木質結構,上面鋪着木闆作為路基。
橋中間最高的位置開了個缺口,以便河船通行。
埃德加想讓蕾格娜也來看看。
他渴望得到蕾格娜的欽慕。
他想象着蕾格娜用那雙海綠色的眼睛望着他,說:“太了不起啦,你真聰明,竟然知道怎麼造浮橋,這看上去真完美。
”一種溫暖的感覺傳遍埃德加全身,仿佛喝了蜂蜜酒一樣。
他望着德朗渡口,回憶起蕾格娜第一次到這裡的那個雨天。
她是那樣優雅高貴,如同一隻盤旋着降落枝頭的鴿子。
他是不是立刻就愛上了她?或許當時真有那麼一點。
埃德加不知道蕾格娜會不會再來這裡。
奧爾德雷德說:“你在想誰呢?”
竟被奧爾德雷德看出有心事,埃德加一時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顯然是你愛的人。
”奧爾德雷德說,“你臉上都寫着呢。
”
埃德加大窘。
“浮橋需要維護。
”他說,“如果有人照管的話,它可以用上一百年。
”
當然,或許蕾格娜再也不會回德朗渡口了。
這裡又不是什麼重鎮要津。
“瞧那些過河的人。
”奧爾德雷德說,“我們赢啦。
”
橋上已經人流如織。
大家過河是來買魚或參加禮拜的。
聖誕節那天,教堂裡擠了一百多人,共同見證了聖阿道弗斯的“挺立”。
每人過河要付四分之一便士,回去又要付四分之一便士。
修士們有了一項收入,而且收的錢在不斷增加。
“是你做成了這件事。
”奧爾德雷德對埃德加說,“謝謝。
”
埃德加搖頭道:“這是你堅持不懈的成果。
你經曆了一個又一個挫折——大部分是奸邪之徒對你的蓄意打擊——但你從未放棄。
你每次被打翻在地,都會爬起來重新開始。
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
“老天。
”奧爾德雷德萬分欣喜,“你過譽了。
”
埃德加知道,奧爾德雷德愛上了自己。
但奧爾德雷德的愛情是無法開花結果的,因為埃德加絕不會做出回應。
他永遠不可能愛上奧爾德雷德。
蕾格娜之于埃德加,正如埃德加之于奧爾德雷德。
埃德加愛蕾格娜,但這份愛永遠不可能有所收獲,蕾格娜永遠不可能愛上埃德加。
那隻是一段完全無望的單戀罷了。
但這兩段感情還是有區别的。
奧爾德雷德似乎已經滿足現狀。
他肯定自己絕不會同埃德加犯下罪行,因為埃德加絕無此意。
相反,埃德加卻全心全意地渴望自己能最終得到蕾格娜。
他想要同蕾格娜做愛,他想要娶她,他想要早晨醒來時看到她與自己同床共枕。
他想要不可能成為可能。
但做白日夢是毫無用處的。
埃德加改換話題道:“酒館生意真好啊。
”
奧爾德雷德點點頭,“那是因為德朗不在,大家不用看他那副臭臉。
每次他不在家,酒館裡的客人都會更多。
”
“他去哪兒了?”
“夏陵。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必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
“他八成是去抗議這座橋影響了他的生意。
”
“抗議?找誰抗議?”
“問到點子上了。
”埃德加道,“威爾武夫明顯依然卧病在床,而蕾格娜才不會對他抱有多少同情。
”
看到村裡人來人往,忙忙碌碌,埃德加由衷地感到高興。
他同奧爾德雷德一樣,對這裡充滿了感情。
他們都希望村子能繁榮興旺。
幾年前,這裡還隻是又髒又亂的蠻荒之地,隻有幾戶貧苦人家,養着兩個懶惰而貪婪的兄弟——德格伯特和德朗。
而如今,這裡已經有一座小修道院、一家賣魚鋪子、一位聖人和一座橋。
這讓埃德加的思緒轉到另一個話題上。
他說:“我們早晚需要修一道護牆。
”
奧爾德雷德一臉懷疑:“我在這兒從沒覺得危險啊。
”
“每年,維京海盜都會劫掠英格蘭西部,而且越來越深入腹地。
如果我們的村子這樣繁榮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為他們的目标。
”
“他們總是溯河而上發動攻擊——他們會在穆德福德受阻,那裡有一段河道特别淺。
”
埃德加想起庫姆海灘上那艘維京海盜船的殘骸,“他們的船很輕,可以拖過淺水河段。
”
“如果他們真的來了,那也隻會從河上發動攻擊,而不是陸地上。
”
“所以我們首先需要加固河堤,一直要加固到拐彎那裡。
”埃德加指着上遊河道右折的地方,“我的意思是築一道土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