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斯特回來的維格斐斯發言道:“我的兄弟們,請原諒我打斷你們的話,但我認為我們應該馬上商量一件更重要的事。
”
西格弗裡斯很難拒絕維格斐斯如此強烈的請求。
“好吧。
”他說。
溫斯坦豎起了耳朵。
他曾為是否去溫徹斯特過複活節而苦惱不已。
他實在不願錯過王室離家如此之近的機會。
但最終他決定,在坎特伯雷這裡掌握修士們的最新動态。
現在,他急于知道溫徹斯特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我參加了複活節的王室活動。
”維格斐斯說,“許多人向我提及誰會出任下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問題。
”
西格弗裡斯深為不悅。
“他們為什麼要跟你提這個?”他說,“你冒充是我們的代表了嗎?你隻是個收租的!”
“确實如此。
”維格斐斯說,“但如果有人要同我說話,我也隻好洗耳恭聽。
這隻是出于禮貌而已。
”
溫斯坦突然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别管那個了。
”他說,對這場圍繞禮節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的争吵很不耐煩,“他們說了什麼,維格……維格……兄弟?”他想不起前往溫徹斯特的那名修士的名字了。
“您應該知道我是誰啊,主教大人,我叫維格斐斯。
”
“當然,當然。
他們說什麼啦?”
維格斐斯有點膽怯,但語氣依然堅定:“大家說溫斯坦主教不适合擔任坎特伯雷大主教。
”
“就這個嗎?這種事可不是普通人決定的!”溫斯坦嘲弄道,“隻有教皇才能決定将羊毛皮帶頒給誰。
”
維格斐斯說:“您是說羊毛披帶吧?”
溫斯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羊毛披帶是教皇賜給新任大主教的繡花白羊毛帶,以象征其對後者的認可。
受窘的溫斯坦拒絕承認自己的口誤,“我就是這麼說的,披帶。
”
西格弗裡斯說:“維格斐斯兄弟,他們有沒有說為什麼反對溫斯坦主教?”
“說了。
”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溫斯坦越發惶恐。
他不知道維格斐斯會說什麼對他不利的話,而無知就意味着危險。
維格斐斯很高興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他環顧會議廳,提高嗓門,以确保所有人能聽見:“溫斯坦主教患了所謂的妓女麻風病。
”
房間裡瞬間炸開了鍋。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溫斯坦暴跳如雷,大吼道:“這是謊言!謊言!”
西格弗裡斯站在房間中央,反複說:“請大家肅靜,肅靜。
”等大家終于嚷嚷累了,他繼續說道,“溫斯坦主教,您對此有何說法?”
溫斯坦知道自己應該保持冷靜,但他已經方寸大亂:“我告訴你們,維格斐斯修士在英格蘭西部的特蘭奇村有老婆孩子。
他就是個不守戒律的淫亂修士,根本不足為信。
”
維格斐斯冷冷地說:“就算您的指控屬實,這也跟主教大人的健康問題毫無關系。
”
溫斯坦立刻意識到自己選錯了策略。
他說的話聽起來像是以牙還牙的指控,是他當場編造出來的污蔑之詞。
他往日的冷靜和狡黠似乎全不見了。
他不由得納悶:我到底怎麼了?
溫斯坦坐下來,稍稍斂住心神,問:“那些家夥怎麼知道我的健康狀況?”
話一出口,溫斯坦就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個錯誤。
辯論當中,提問從來都是不明智的,因為那隻會給對手攻擊你的機會。
維格斐斯抓住了機會,“溫斯坦主教,您的情婦——夏陵的阿格尼絲——因為妓女麻風病死掉了。
”
溫斯坦驚得無言以對。
阿格尼絲從來不是他的情婦,他隻是偶爾找她放縱一下。
他知道阿格尼絲已經死了——伊塔馬爾執事已經寫信把這消息告訴了他,但伊塔馬爾并沒有詳細說明阿格尼絲的死因,溫斯坦當時也沒興趣多問。
維格斐斯繼續道:“這種病的一個症狀就是精神錯亂——忘記别人的名字啦,把單詞念錯啦,比如把‘披帶’說成‘皮帶’。
患者的精神狀況會越來越糟,最後徹底瘋掉。
”
溫斯坦好不容易才張開嘴:“難道僅僅因為口觸,就要遭到譴責嗎?”
修士們哄堂大笑。
溫斯坦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個錯,他本打算說‘口誤’的。
他感到既屈辱,又憤怒。
“我沒瘋!”他怒吼道。
維格斐斯繼續道:“判斷這種病的最可靠症狀是面部或頸部的紅色大腫塊。
”
溫斯坦的手嗖地摸到脖子上,蓋住癰疽。
但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欲蓋彌彰。
維格斐斯說:“别遮啊,主教大人。
”
“隻是個膿腫。
”溫斯坦說,然後才不情不願地挪開手。
福斯雷德說:“給我瞧瞧。
”說着,他就朝溫斯坦走去。
溫斯坦不得不讓他看,否則就等于承認自己長了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聽任福斯雷德檢查腫塊。
福斯雷德終于直起身。
“以前我見過這樣的瘡,”他說,“在這個城裡一些最悲慘、最不幸的罪人臉上。
我很遺憾,主教大人,但維格斐斯說得不錯,您得了妓女麻風病。
”
溫斯坦騰地站起來。
“我要去查出是誰編造了這卑劣的謊言!”他大叫道。
看見修士們臉上的驚恐,他竟然生出了些許安慰。
他朝門口走去:“等我揪出那家夥,一定要親手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
返回夏陵的漫長旅途中,溫斯坦氣得七竅生煙。
他對德格伯特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