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去告訴阿蒂克斯——不,我覺得還是别告訴他。
”
“我可以幫你去告訴他。
”
“斯庫特,你别去。
斯庫特?”
“什——麼?”
他一晚上都憋不住想要告訴我什麼;他會臉色發光地湊近我,随後又改變了主意。
這次他又改主意了。
“噢,沒什麼。
”他說。
“那好,我們來寫信吧。
”我把本子和鉛筆推到他鼻子底下。
“好的。
親愛的先生……”
“你怎麼知道是男的?我猜是莫迪小姐——我已經猜了好長時間了。
”
“哈,莫迪小姐不嚼口香糖……”傑姆忽然笑了。
“你知道,她有時說話真有意思。
有一次我請她吃口香糖,她說不,謝謝,那個——口香糖會黏在她颚上,讓她不能說話。
”傑姆說,“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啊,她有時說話很有意思。
不過她不可能有懷表和表鍊。
”
“親愛的先生,”傑姆接着說,“我們很喜歡那個……不,我們很喜歡您放在樹洞裡送給我們的所有東西。
傑裡米?阿蒂克斯?芬奇敬上。
”
“傑姆,你要這樣簽名,他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
傑姆擦掉他的名字,重新寫上“傑姆?芬奇”。
我歎了口氣,在它下面寫了“瓊?路易絲?芬奇(斯庫特)”。
傑姆把信裝進了信封裡。
第二天早上去上學時,他跑在我前面,到橡樹那兒停住了。
傑姆擡起臉時正對着我,我看見他臉色變得煞白。
“斯庫特!”
我向他跑過去。
有人用水泥把樹洞封上了。
“别哭,斯庫特……别哭,别擔心……”他一路上都對我嘟囔着。
中午我們回家吃飯時,傑姆扔下午飯不吃,跑到前廊的台階上站着。
我也跟了出來。
“他還沒有經過這裡。
”他說。
第二天傑姆接着守候,終于等到了。
“你好,内森先生。
”他招呼說。
“上午好,傑姆,斯庫特。
”拉德利先生一邊走一邊說。
“拉德利先生。
”傑姆叫了一聲。
拉德利先生轉過身來。
“拉德利先生,呃——是你把那個樹洞填上水泥的嗎?”
“是的,”他說,“是我填上的。
”
“先生,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樹快死了。
一般樹生病時就填上水泥。
傑姆,你應該知道這個。
”
傑姆直到傍晚都沒再提這件事。
我們經過那棵樹時,他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上面的水泥,人一直沉浸在思考中。
他好像心情越來越壞,于是我便和他保持着距離。
像平常一樣,我們那晚也去迎接阿蒂克斯下班回家。
等走到我們家門前時,傑姆說:“阿蒂克斯,你看看那棵樹好嗎?”
“兒子,哪棵樹?”
“就是拉德利家角上靠近學校的那棵。
”
“怎麼了?”
“那樹快死了嗎?”
“沒有啊,兒子,我不這麼覺得。
看那些葉子,碧綠飽滿,連一簇發黃的葉片都沒有……”
“那它連病都沒有嗎?”
“傑姆,那棵樹像你一樣健康。
為什麼問這個?”
“内森?拉德利先生說它快死了。
”
“噢,也許是吧。
那是拉德利先生的樹,他肯定比我們更清楚。
”
阿蒂克斯進去了,留下我們在前廊上。
傑姆靠着根柱子,肩膀在上面磨來蹭去。
“傑姆,你癢癢啊?”我盡量禮貌地問。
他沒有回答。
“進去吧,傑姆。
”我說。
“等會兒。
”
他在那裡一直站到夜幕降臨,我也陪着他。
等我們進去後,我發現他原來一直在哭;他臉上兩邊髒兮兮的,可是奇怪的是,我居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