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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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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的梅科姆人,他們還是我們的親戚呢。

    ” 亞曆山德拉姑姑有次在強調小薩姆?梅裡韋瑟自殺的教訓時說,那是由他家的病态癖好引起的。

    如果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在教堂合唱隊裡格格格地直樂,姑姑就會說:“看見了吧?這說明所有彭菲爾德家的女人都很輕浮。

    ”在姑姑眼裡,好像梅科姆的每個人都有一種“癖”:喝酒癖,賭博癖,苛刻癖,可笑癖,等等。

     有一次,亞曆山德拉姑姑很肯定地告訴我們:斯蒂芬妮小姐愛管閑事的毛病也是遺傳的。

    阿蒂克斯便說:“妹妹,你仔細想想,我們算是芬奇家族中第一代不再姑表聯姻的。

    你會不會因此說芬奇家的人有亂倫癖呢?” 姑姑說不會,說那隻是我們擁有小手小腳的原因。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對遺傳這麼先入為主。

    在我的印象裡,“優秀的人”就是指那些根據自己的見識盡力而為的人。

    可是姑姑有一種觀點,她間接地表達過,認為一個家族在同一塊土地上盤踞的時間越長,這個家族就越優秀。

     “這樣一來,尤厄爾家人就很優秀了。

    ”傑姆說。

    伯裡斯?尤厄爾和他的兄弟們組成的那個家族,一直住在梅科姆垃圾場後面的同一塊土地上,而且已經靠縣裡的救濟款在那裡繁衍三代了。

     不過,姑姑的理論背後也有支柱。

    梅科姆是個古鎮,在芬奇園以東二十英裡。

    作為這樣一個老鎮,卻很奇怪地坐落在不靠河的内陸。

    如果不是一位姓辛克菲爾德的人機智敏捷,梅科姆鎮原本是可以離河更近些的。

    很久以前,這位辛克菲爾德在兩條羊腸小道的岔口上開了一家客棧,是這片地區唯一的一家酒店。

    辛克菲爾德可不是個愛國者,他既做酒店生意又供應彈藥,不管對方是印第安人還是定居者,他都一視同仁。

    而且,他也不管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屬于亞拉巴馬州,還是克裡克人轄地,隻要生意好就行。

    他的生意正做得紅紅火火,這時威廉?懷亞特?比布州長為了促進這個新建縣的内部安甯,派遣了兩個測量官來尋找它的正中心,好設立一個縣政府所在地。

    這兩個測量官,作為辛克菲爾德酒館的客人,告訴了店主,說他正處在梅科姆縣的邊界上,還給他看了未來縣政府可能要坐落的地點。

    若不是這位辛克菲爾德大膽出擊去保護他的既得利益,梅科姆鎮很可能就建在溫斯頓沼澤中央了,那是個沒有任何好處的地方。

    結果,卻是梅科姆鎮以辛克菲爾德的酒館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來。

    因為那天晚上,辛克菲爾德把他的客人們灌得醉眼朦胧,又引誘他們拿出地圖和圖表,這兒減一丁兒,那兒加一點兒,把縣中心調整到了符合他要求的位置上。

    第二天他就打發他們回去了,鞍囊裡裝着他們的測量圖,還有五瓶好酒——每人兩瓶,另外一瓶送給州長大人。

     因為梅科姆最初存在的理由是作為政府所在地,所以它不像亞拉巴馬州許多同等規模的小鎮那樣狹小逼仄。

    剛開始的時候,它的建築很結實,它的縣政府很莊嚴,它的街道也特别寬敞。

    梅科姆鎮上專業人員的比例上升得快:人們去那裡拔牙,去那裡修車,去那裡聽心髒,去那裡存錢,去那裡接受靈魂拯救,去那裡給騾子看獸醫。

    可是,辛克菲爾德的這一妙計雖然聰明絕頂,卻終于暴露了問題。

    他讓這座新鎮離當時唯一的公共交通——河船運輸——太遠了。

    住在縣北端的人來梅科姆鎮商店買東西,路上得花兩天時間。

    結果,這個鎮過了一百多年還是原來的規模,變成了棉田與林地交錯的海洋中的一座孤島。

     盡管梅科姆在内戰時期被忽略了,但重建法和經濟崩潰還是迫使它發展了,不過卻隻是在内部發展。

    因為外來人很少在這裡定居,所以總是那幾個家族一代一代地聯姻,直到最後這個地區的人都長得多少有點相像了。

    偶爾會有人從蒙哥馬利或莫比爾回來,帶來一個外鄉人,不過這在整個家族同化的平靜流程中,也隻能激起一點點浪花。

    在我小時候,情況差不多還是這個樣子。

     梅科姆确實有它的種姓譜系,不過在我心目中它是這樣運行的:老的居民,還有現在這一代人,他們因為長年相鄰而居,彼此都可以完全預測對方:他們根據的是天生的态度、個性的差異,甚至還有姿态,因為它們已經在每一代身上重複過,并且被時光打磨過了。

    于是就有了這樣的格言:“克勞福德不管自家事”,“三個梅裡韋瑟出一個瘋子”,“德拉菲爾德家的人沒真話”,“比福德家的人走路都那樣”。

    它們也指導着梅科姆的日常生活:沒向銀行打電話證實之前,千萬不要從姓德拉菲爾德的人手中接支票;莫迪小姐的肩膀佝偻,因為她姓比福德;如果梅裡韋瑟太太從瓶裡吸“莉迪亞-E.平卡姆”滋補品,那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她媽媽就那樣。

     亞曆山德拉姑姑适應梅科姆生活就像手伸進手套裡一樣自然,可是卻從未能進入傑姆和我的世界。

    我常常禁不住想,她怎麼會是阿蒂克斯和傑克叔叔的姊妹呢?傑姆很久以前杜撰的那個調包小孩與曼陀羅根的故事,我差不多已經忘了一半,現在又想起來了。

     這些隻是她住下來的頭一個月留給我們的大緻印象,因為她跟我和傑姆很少有話說,我們也隻在吃飯時和睡覺前才會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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