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庫特,别弄死它。
把它放到後面台階上去。
”
“傑姆,你瘋了?……”
“我說把它放到後面台階上去。
”
我歎了口氣,捧起那個小東西,把它放到後門台階底下,然後回到自己的床邊。
已經九月份了,可是涼爽的天氣依然不見蹤影,我們還是睡在圍着紗窗的後廊上。
螢火蟲依然在周圍遊蕩,大蚯蚓和那些整個夏天都在撞擊紗窗的飛蟲,本來應該在進入秋天時消失的,但也沒有離去。
一隻卷卷蟲爬進來了;我猜這個小歹徒是先爬上台階,又從門縫底下鑽進來的。
當我把書放在床邊地闆上時,發現了它。
這種蟲子不到一英寸長,你一碰,它就把身體緊緊地蜷成一個小灰球。
我平趴在床上,伸手下去捅它。
它馬上蜷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猜它是覺得安全了,又舒展開來。
它用那無數隻腳剛移動了幾英寸,我又碰了它一下。
它又蜷了起來。
覺得有點困了,我便決定給它來個了斷。
我剛伸出手去要碾它,傑姆說話了。
傑姆在皺眉頭。
估計這又是他正處在人生經曆的某個階段,我希望他能快點度過去。
他确實從未虐待過動物,但我沒想到他的慈悲也延伸到了昆蟲世界。
“我為什麼不能碾死它?”我問。
“因為它沒惹你。
”傑姆在黑暗中回答。
他已經關了台燈。
“我猜,你大概是到了連蒼蠅、蚊子都不殺的階段。
”我說,“你什麼時候改主意了,說一聲。
不過我告訴你,我可不會傻待着連沙蚤都不去撓。
”
“嗯哼,别說了。
”他昏昏欲睡地說。
我們兩人中,現在越來越像女孩的是傑姆,不是我。
我舒服地向後躺下,準備睡覺了。
就在這時,我想起了迪兒。
他是這月一号走的,走的時候信誓旦旦,說等學校一放假立馬就回來——他猜想,他家人現在也知道他喜歡在梅科姆過暑假了。
雷切爾小姐帶我們一起坐出租車去梅科姆火車站送他。
迪兒在車窗裡一直對我們揮手,直到完全離開了我們的視野。
不過他沒有從我心裡離開:我想念他。
他在這裡的最後兩天,傑姆還教了他遊泳……教他遊泳。
我一下清醒過來,想起了迪兒告訴我的事。
巴克灣在一條土路的盡頭,連着子午高速公路,離鎮上大約一英裡遠。
搭運棉車或過路汽車去很容易,沿着小路走到河邊也不難,但是一想到在車流稀少的黃昏一路走回來,就讓入覺得很累,所以遊泳的人都注意不要待到太晚。
據迪兒說,那天他和傑姆剛走上高速公路,就看見阿蒂克斯開着車過來了。
阿蒂克斯好像沒有看見他們,他們兩人隻好拼命揮手。
阿蒂克斯終于讓車慢下來了;等他們追上來時,他說:“你們最好搭輛回去的車。
我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
”他們看見卡波妮坐在後座上。
傑姆先是抗議,過後又哀求,于是阿蒂克斯說:“好吧,你們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不過要待在車裡。
”
在去湯姆?魯賓遜家的路上,阿蒂克斯告訴了他們所發生的事。
他們下了高速公路,慢慢繞過垃圾場,經過了尤厄爾家,沿着一條窄路來到了黑人們住的小木屋前。
迪兒說,在湯姆家的前院,有一大群孩子正在玩彈子遊戲。
阿蒂克斯停車走下來。
卡波妮跟在他後面進了院門。
迪兒聽見他問其中一個男孩:“薩姆,你媽媽呢?”之後聽見薩姆說:“她去史蒂文斯姐姐家了,芬奇先生,要我去叫她嗎?”
迪兒說阿蒂克斯先是好像猶豫不決,後說好吧,于是薩姆撒腿跑走了。
“你們接着玩吧。
”阿蒂克斯對其餘那些小孩說。
有個小女孩從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