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小心斯庫特。
”
“現在沒多少人了,”傑姆告訴我說,“我們走吧。
”
我們穿過大禮堂的走廊,下了門前的台階。
外面還是一片漆黑。
剩下的幾輛車都停在樓的另一側,它們的車燈也幫不了我們什麼忙。
“要是有車走這個方向,我們就能看清楚些。
”傑姆說,“斯庫特,讓我來扶住你那個——火腿踝關節。
你可能會失去平衡。
”
“我能看清路面。
”
“噢,不過你可能會失去平衡。
”我感到頭上被輕輕按了一下,猜測傑姆已經抓住了火腿的頂子。
“你抓住我了?”
“嗯。
”
我們開始穿過黑暗的操場,同時小心地看着腳下。
“傑姆,”我說,“我把鞋子忘在後台了。
”
“好吧,我們回去取。
”可是我們剛轉過身,大禮堂的燈就熄滅了。
“你可以明天來拿。
”他說。
“可明天是星期天。
”當傑姆把我轉向回家的方向時,我反駁說。
“讓管理員幫你開門……斯庫特?”
“嗯?”
“沒什麼。
”
傑姆很久不這樣了,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要想告訴我會說的,也許他要回到家再告訴我。
我感覺到他的手指壓着我的戲裝頂子,好像壓得有些緊。
我晃了晃腦袋。
“傑姆,你用不着……”
“斯庫特,靜一分鐘,别作聲。
”他說,捏了我一下。
我們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一分鐘到了。
”我說,“你在想什麼?”我轉身看他,可是連他的輪廓都看不清。
“我好像聽見了什麼,”他說,“停一下。
”
我們停下了。
“聽見什麼了嗎?”他問。
“沒有。
”
我們剛走了不到五步,他又叫我停下來。
“傑姆,你是不是想吓唬我?你知道我已經太大了……”
“别作聲。
”他說,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夜非常靜。
我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從旁邊傳來。
偶爾,會刮來一陣小風,吹在我的光腿上,而這就是預報中說的大風夜的尾聲。
此時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沉寂時刻。
我們屏息聽着。
“剛聽見有隻老狗。
”我說。
“不是那個。
”傑姆回答說,“我們走路時我能聽見,可是一停下就沒有了。
”
“那是我戲裝發出的沙沙聲。
噢,我明白了,是‘萬聖節’把你弄得神經兮兮……”
我這些話更多是為了說服自己,而不是傑姆。
因為确實,當我們一走起來,我也聽見了他說的那聲音。
它不是我的戲裝發出的。
“肯定又是老塞西爾。
”傑姆馬上說,“這次他吓不着我們了。
别讓他覺得我們太慌張。
”
我們慢到像在爬。
我問傑姆,塞西爾怎麼能在黑暗中尾随我們,我覺得他要那樣會從後面撞上來的。
“斯庫特,我能看見你。
”傑姆說。
“怎麼會?我看不見你。
”
“你那上面的粗條紋在閃光。
克倫肖太太在上面塗了些發光顔料,好讓它能在地燈下顯示出來。
我看你看得很清楚,估計塞西爾也能隔着一段距離尾随你。
”
我要讓塞西爾知道:我們曉得他跟在後面,而且已經準備好了對付他。
“塞西爾是隻大肥母——鴻!”我突然轉身喊了一聲。
我們停下來。
隻聽見“母——雞”的聲波震顫着從遠處校牆上彈回來,卻沒有人回答。
“看我的。
”傑姆說,“嗨——咿!”
嗨——咿——嗨——咿——嗨——咿——校牆回答着。
這可不像塞西爾的做派,他不可能憋這麼久;他一旦逮住個玩笑,就會開起來沒完。
他應該早就朝我們撲上來了。
傑姆又一次示意我停下來。
他輕聲說:“你能把那東西脫下來嗎?”“我想可以,不過我裡面什麼也沒穿。
”
“你的衣服在我這兒。
”
“黑燈瞎火的,我沒法穿。
”
“好吧,”他說,“那就算了。
”
“傑姆,你害怕嗎?”
“不害怕。
估計我們快到那棵樹了。
從那裡用不了幾米遠,我們就能走到路上。
到時我們就可以看見路燈了。
”傑姆說得緩慢而平靜。
我不知道他還要把這個杜撰的塞西爾保持多久。
“傑姆,你覺得我們該唱唱歌嗎?”
“不。
斯庫特,再安靜一下。
”
我們并沒有加快步伐。
傑姆和我都明白,不可能走得太快,否則就會磕着腳趾頭,絆在石頭上什麼的,況且我又是光着腳。
也許那隻是風吹樹葉的聲音,可是沒有風,而且除了那棵大橡樹,周圍也沒有别的樹。
我們的那位陪伴者拖拉着腳步慢吞吞地跟着,好像穿了一雙很重的鞋子。
這人還穿了條厚棉布褲子;我原以為是風吹樹葉的聲音,其實是棉布之間磨擦發出的,哧嚓,哧嚓,哧嚓,一步一響。
我感到腳下的沙土變涼了,知道已經靠近了那棵大橡樹。
傑姆按了按我的頭。
我們停下來,屏息聽着。
那個拖拉的腳步聲這次沒有随我們停下來。
他的褲子持續發出輕柔的哧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