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自個兒走。
”埃米麗亞說:“不是這個意思,可是……”突然,我發現她那平時總那麼平靜而又和諧的漂亮面容,現在卻陰沉了下來,而且因為猶豫和尴尬顯得有些扭曲。
我急忙說道:“巴蒂斯塔說得對,你去吧,你跟他先去,我叫輛出租車。
”這回埃米麗亞讓步了,或者說是服從了,她上了汽車。
不過,現在我在寫這個故事時才想起當時那種異樣的感覺,當她坐在巴蒂斯塔旁邊時,車門還開着,她望着我,尴尬的目光中夾雜着懇求和厭惡。
不過,當時我并沒在意。
我果斷地關上了車門,像是關上保險箱門似的。
汽車開走了,我吹着口哨,高興地朝附近的出租車招呼站走去。
制片人的家離餐廳不遠。
正常情況下,我乘出租車差不多可以與巴蒂斯塔同時到達,或者最多稍晚一點到。
然而,半路上,在一個十字路口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出租車與一輛私家車撞上了,兩輛車都遭受了損傷,出租車的擋泥闆撞彎了,小汽車的一側撞壞了。
兩位司機當即下了車,他們相互指責,争吵謾罵起來,一群人随即圍了上來,一名警察過來後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拉開,記下了他們的姓名和地址。
整個過程中,我都相當耐心地等在車裡,甚至還挺開心,因為我吃飽喝足了,而且巴蒂斯塔在用餐後還提出請我參加一部電影劇本的編寫工作。
不過,由于争吵和沖突持續了十分鐘,或許是一刻鐘左右,我到制片人的家時已經晚了。
當我走進客廳時,我看到埃米麗亞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扶手椅裡,巴蒂斯塔站在角落裡的一個旋轉酒櫃跟前。
巴蒂斯塔快活地招呼我;埃米麗亞卻以埋怨甚至惱怒的口吻責問我這麼久都上哪兒去了。
我輕描淡寫地回答說發生車禍了,我發現自己是以一種回避的、像是有什麼事情想瞞過去似的口吻說的。
其實,當我對自己所說的事情并不看得很重時,往往就采用這種口氣。
但埃米麗亞卻不放過,始終以那種特别的聲調追問我:“一起車禍……什麼車禍?”于是,感到驚異的我,也許甚至有幾分惶恐不安的我,就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車禍的經過。
不過,這回我似乎又過分渲染誇張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總之,我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就在于起初太有所保留,而後來又太精确了。
不過,埃米麗亞不再刨根問底了,巴蒂斯塔卻滿面春風而又和藹可親地在桌上擺放了三個酒杯,請我喝酒。
我坐了下來。
我與巴蒂斯塔邊聊邊開玩笑,我們在他家待了兩三個小時。
整個晚上,巴蒂斯塔都那麼興高采烈,侃侃而談,我幾乎沒有發現埃米麗亞悶悶不樂。
再說,她曆來都是那麼緘默不語,羞羞答答的,因為她生性膽怯,所以,我對她的緘默并沒有感到驚異。
不過,平時她至少以微笑的目光參與大家的談話,然而,那天晚上她卻連一絲笑容都沒有,這倒頗讓我感到詫異。
後來,巴蒂斯塔又跟我一本正經地談論我與他合作的影片,他給我講了故事梗概,還向我介紹了導演以及與我搭檔的編劇的情況,最後他叫我第二天到他的辦公室去簽署合同。
埃米麗亞趁無人說話的當兒,站起身來,說累了,想回家了。
我們與巴蒂斯塔告了别,走出他家,下到底層,來到街上,然後又一言不發地走到出租車招呼站。
我們上了車,車子立即就開了。
巴蒂斯塔的提議使我喜出望外,我按捺不住自己喜悅的心情,對埃米麗亞說道:“這部電影劇本來得真是時候,否則,我不知該怎麼過日子……我本來都想去借一筆錢了。
”埃米麗亞直截了當地問道:“當電影編劇能得多少酬金?”我說了酬金總數,并補充道:“這樣一來,我們的生計問題就解決了,至少今年冬天不成問題。
”說着,我去拉埃米麗亞的手。
她由着我握住她的手,到家之前,她始終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