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情。
巴蒂斯塔是個精明的人,他心裡會明白,而且我不會再見到他了。
我一邊這樣想着,一邊不知不覺地又來到了羊腸小道上,我順着小道一直走到了别墅底下,現在我沿着一條松軟、陡峭的小徑朝早晨從家裡出來時瞥見的那個寂靜的小海灣跑去。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了那兒,站在一塊大岩石上喘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
覆蓋着鵝卵石的不長的海灘周圍是成堆的大塊漂礫;它們像是剛從山上滾落下來似的,緊鎖着海灣兩旁的險峻的海岬屹立在清澈碧綠的水面上,陽光直射到布滿鵝卵石的海底。
我看到了一塊已完全風化并布滿了孔洞的黑色岩石,那塊巨石一半陷在沙子裡一半沒入海水中,我打算躺在那塊岩石後面,以避開過分強烈的陽光。
可是,當我繞着大岩石兜了一圈之後,似乎看見埃米麗亞全身赤裸地仰躺在沙灘的鵝卵石上。
說實在的,當時我并沒有立刻認出她來,因為一頂大草帽遮住了她的臉;我碰見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後退了一下,以為自己遇上了某個洗海水浴的陌生女人。
後來,我的視線停駐在她伸展在鵝卵石上的胳膊上,我順着胳膊看到了她的手,我認出了食指上那隻由蛋白石和黃金精制成兩顆橡子形狀的戒指,那是前些時候她生日時我送給她的。
我站在埃米麗亞的背後,從遠處望着她。
我剛才說了,她全身赤條條的,衣服放在她身邊的鵝卵石上,那一小堆花花綠綠的衣服看上去似乎難以遮蔽她那碩大的身體。
我第一眼看見埃米麗亞時,最令我吃驚的是她的整個裸體,而不是某個部位,她的整個身體是那麼高大,那麼充滿生機。
埃米麗亞其實并不像有些女人個子那麼大,這我當然知道;但在那個時刻,我覺得她的裸體是那麼寬闊舒展,似乎大海與天空也把自己的遼闊無際賦予了她。
她仰躺在那兒,乳房隆起之處給人以朦胧之感,高高地聳着,圓鼓鼓的,在我的眼裡,乳房的輪廓那麼大,體積那麼大,奶頭上玫瑰色的暈圈也那麼大。
緊貼在鵝卵石上面的胯部顯得那麼豐腴結實;圓潤的腹部肌肉像是吸收了全部陽光似的色澤光亮;沿着斜坡伸躺着的軀體下部的雙腿像是由于本身的重量而拉長了似的。
突然我自問道,她給我的這種高大、有力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這種感覺是這麼深切,這麼令人心神不安;于是,我明白了,這種感覺來自意想不到的境遇重新煥發出來的欲望。
這乃是一種迫不及待、刻不容緩地想與她結合在一起的欲望,一種既不完全是肉體又不完全是精神的欲望。
不是與她軀體的結合,而是透過她的軀體,進入她的體内。
總之,我迫切地想得到她,要滿足這種欲望不決定于我,隻決定于她,決定于她願不願意滿足我的饑渴。
但我覺得她是不會願意的,雖然隻是因為視角上的差異,她暫時沒看到我而這樣赤身裸體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不能無盡無休地一直凝望着這不容他人窺視的赤裸的身體。
後來,我朝前邁出一步,在寂靜中,我用清晰的聲音喊道:“埃米麗亞。
”
她很快做了一個分兩步完成的動作:先扔掉了草帽,就勢伸出一隻手從衣服堆裡一把抓過一件小衣衫想遮住身子;同時,坐了起來,扭轉身子往後看。
但是,當我又說“是我,裡卡爾多”時,她終于看到了是我,于是她就任衣服掉落在沙石灘上了。
這時,她把身體扭向後邊以便更好地看到我。
于是,我想,她起先怕來的是個陌生人;後來見是我,就認為沒有必要遮蓋自己了,就像是把自己暴露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面前似的。
我把這實際上很荒唐的想法端出來,目的是更精确地反映我當時的思想狀态。
那時,我頭腦裡的确想到她之所以不遮蓋自己,并非因為我不是陌生人,是她的丈夫,而是因為我對她來說是不存在的,對此,我深信不疑,至少從感情的角度來說,我從她那模棱兩可的舉動中,進一步證實了我對她來說的确是不存在的這種論斷。
我低聲說道:“我在這兒看你至少有五分鐘了,我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看到你似的,你知道嗎?”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把身體更加朝後轉向我,以便能更清楚地看到我。
同時,她以漫不經心的動作扶了扶鼻子上的墨鏡。
我補充說道:“你願意我留在你這裡還是願意我走?”
我見她端詳了我一番,而後就又安詳地躺在陽光下,說道:“你高興待在這兒就待着,我無所謂,隻要你别擋着我的陽光。
”
她就這樣,真把我當作不存在似的:仿佛我隻不過是一種可能會置于太陽與她身體之間的不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