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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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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而言是奇怪的(然而,它并不是現代的,它是古老的,而古老就是作為現在的過去,就是一個僅僅疊加了現在的過去)——這聽上去或許有些冒昧,然而,以前的人們,他們腦子裡能夠想出來的也就隻有這些了,某個兒童的遊行隊伍,某種舞蹈狂症,某個“小漢斯”[6]的空想共産主義的布道,連同世俗的柴垛[7]、人的衣服上突現十字架的奇迹,乃至神秘性的群衆運動,都有可能在這裡爆發。

    當然,它們不曾發生——它們又怎麼發生得了呢?假若真是那樣的話,警察便會順應時代及其秩序的要求,行動起來,不讓它們有所發生。

    不!在我們這個時代,為何警察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容忍下來呢——這也是順應時代的要求啊,這個時代很有可能再次允許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

    這個時代有一種傾向,秘密的,或者說一點也不亞于秘密的,而且是非常有意識的傾向,這種令人奇怪的自鳴得意的意識,它叫人懷疑生活的真實和素樸,或許也制造着一種極度虛僞的、招緻厄運的曆史性——要我說呢,它甚至傾向于返回到那樣的時期并狂熱地重複那些附着着幾分陰森、對近代[8]精神意味着莫大侮辱的象征性舉動,比如焚書之類,不過,這樣的事情看來我還是不要用言語去觸及的為妙。

     一座城市有如此古老而隐蔽的神經官能症,有如此秘密的精神氣質,其标志就是城裡那些衆多的“怪物”,那些怪人和沒有危害的半精神病人,他們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城牆之内,他們同那些古老的建築物一樣,也屬于當地一景。

    而同他們形成鮮明對照的則是那些孩子,那些“小家夥”,他們跟在人家後面,取笑人家,而迷信的他們又會被人家的面目吓得落荒而逃,作鳥獸散。

    從前有個“老太婆”類型的,在某些個時期總是會被人不假思索地懷疑為巫婆:這份嫌疑完全是由于她有着一個既美麗又醜惡的外表,這樣的一個外表也許恰恰就是在這份嫌疑的影響之下才真正得以成型和完善,最終成為符合想象力的東西而在民間流傳開來的吧——身材矮小,白發蒼蒼,彎腰駝背,模樣陰險,淚漏眼,鷹鈎鼻,薄嘴唇,恐吓性地舉起一根帶扶手柄的拐杖吓人,沒準還養着幾隻貓、一隻貓頭鷹、一隻會說話的鳥。

    這一類型的好幾個樣本都可以在凱澤斯阿舍恩找到,其中最流行、最受愚弄,也最讓人感到害怕的便是“地窖丫頭”,之所以這樣叫她,是因為她就在小黃銅過道邊上的地下室栖身——這是一個老太婆,其外表和舉止已經完全适應了公衆的偏見,即便是最有主見的人,在遇見她時,特别是遇見有青年人追逐她,而她又用尖利的咒語驅散他們時,也會突然感到一種遠古的恐懼,盡管她自己肯定是沒有絲毫過錯的。

     這裡有一個大膽的詞,這個詞來自我們今天的體驗。

    對于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而言,“人民”這個詞及其概念本身包含着某種遠古而令人擔心的成分,而且他也知道,如果想把人群引領到落後而邪惡的歧途,就隻需沖着他們喊“人民”。

    無論是當着我們的面,還是背着我們的面,以上帝的、或者人類的、或者正義的名義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哪一件又不都是以“人民”的名義發生了的呢!——但事實卻是,人民真的永遠就是人民,至少在其本質的一個确定的層面之内,也就是遠古的層面之内,而來自小黃銅走廊的人們和鄰居,即會在選舉日為社會民主黨投票,同時也能夠在一個買不起地上住宅的老太太的窮困潦倒之中看到某種魔性,并在她接近的時候,用身體去護住自己的孩子,以保護他們,不讓巫婆邪惡的目光落到他們身上,而這也是事實。

    今天,假如又要燒死這樣一個女人的話,那麼,這可絕對不是什麼不可想見的事情,而且,差别也将不會太大,他們照樣還會站在官府搭起的隔離台後面,瞪大眼睛當看客,當然,十有八九都不會反對。

    ——我這是在說人民,然而,這種古老的大衆性的層面我們大家身上都有,而且,我還要徹底表明我的想法:我認為宗教并不是安全封鎖他們的最适宜的手段。

    我認為,要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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