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七章

首頁
    信的那股子冷靜所迷惑,從而錯誤地估計我反複閱讀該信時的真情實感。

    分析,即便是在極度震驚的狀況下所進行的分析,也必然會導緻冷靜的表象。

    然而,我豈隻是感到震驚,我根本不能自已。

    我對于那個喝哥塞啤酒的施雷普福斯所導演的這場傷風敗俗的鬧劇憤怒無比——但願讀者不要因此而以為我就是這麼一種性格的人,以為我這個人在兩性關系上過于古闆。

    我可從來就不會古闆害羞,而且,倘若萊比錫的這次欺騙愚弄被我撞上,我恐怕甚至還會是笑臉相迎呢——相反,但願讀者也能夠通過我的情感來發現阿德裡安的存在和性格特征。

    當然,“古闆”一詞對此或許又會是那最荒唐和最不合适的一個,不過,它或許能夠給予哪怕是粗俗下流以羞怯的體恤,從而引發要求保護和關懷的渴望。

     讓我激動不安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這樣一個事實,即他把他的這次曆險,而且還是在他遭遇它之後的幾周之内,便告訴給我,這意味着一種平素是無條件的且一直為我所尊重的封閉沉默的堅冰被打破。

    鑒于我們的老同學和老朋友的關系,這聽起來可能很奇怪——愛情的、兩性的、肉體的領域,這方面的問題,我們以前還真是從未就此專門說過什麼知心話和悄悄話;我們對它的觸及,始終都是通過藝術和文學作媒介,随着情欲在精神領域的種種展示,這個本質才開始閃現在我們的交談之中,而他那方面就此所發表的言論也僅僅隻限于實際知識本身,絲毫不涉及他個人。

    當然,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排斥這樣的自然力!而且,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做到了這一點,那就是他曾經複述過某些呼籲重視藝術及其他領域當中的性感的理論,當然,這些理論也都是他從克雷齊馬爾那裡借鑒過來的;其次就是他對瓦格納所發表的一些看法,以及他就古代聲樂音樂中人聲的裸露和挖空心思運用藝術形式對其進行精神補償方面所發表的諸如此類的言論。

    這類言論沒有絲毫處子般的羞怯拘謹;它們印證的是一種直面情欲世界的自由開放和坦蕩。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特點并非為我,而是為他所特有,每當我聽到他的這些措辭時,我的内心就會感到某種驚懼、恐慌和微微的抽緊。

    那種感覺,說得嚴重點,就像是聽見天使在數落罪惡。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一個天使,你也不必指望他對對象的态度是輕浮和放肆,是平庸的诙諧,然而,他在精神上有權要求這個對象,盡管你心裡對此一千個清楚,一萬個明白,可你仍然會受到傷害,而且仍然還是會禁不住去提出這樣的請求:“别說了,我親愛的朋友!這種話怎麼可以從你這樣純潔嚴肅的嘴巴裡說出來呢。

    ” 事實上,阿德裡安對于粗鄙無恥的淫蕩是極為厭惡和不能容忍的,諸如此類的東西隻要稍稍露出一點馬腳,他的臉立刻就會扭曲變形,就會做出一副輕蔑反感和拒之千裡的樣子來,對此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在哈勒,在“溫福裡德”的圈子裡,面對這類向他的敏感所發起的進攻,他可以說是刀槍不入;僧侶的正派——至少從字面上——使得它們無法得逞。

    同學們之間不談婦女、女人、姑娘,不談情說愛。

    至于這些學神學的年輕人實際上、私下裡在這方面的表現如何,他們是否真的全都在為基督教的婚姻養精蓄銳,對此我不得而知。

    就我自己而言,我隻想承認,我那時已經品嘗禁果,和一個小家碧玉,一個箍桶匠的女兒,談了七八個月的戀愛——這種戀情肯定是很難向阿德裡安保密的(我真的不相信他注意到了),但我此後又和她好合好散了,因為那姑娘文化水平太低,令我感到厭煩,我和她之間除了那一件事情便再也無話可談。

    我的熱情沖動,我的好奇心、虛榮心,以及我的渴望:效法古(希臘羅馬)人對性的坦率氣概——這是我的理論信仰之一——并将之付諸實踐,這一切都激勵着我敢于去大膽嘗試這種關系。

     不過,在這裡,阿德裡安對于這個成問題的領域的态度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