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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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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吉斯把手提箱搬了進去。

     在這裡,也在重新下樓去的路上,他們就已經開始商量如何為客人提供服務,以及如何給他安排生活起居了,随後,他們又來到樓下那間修道院院長室,在這間特色鮮明的、阿德裡安早就為之心儀的老屋裡繼續商量并最終确定:每天早上一大壺熱水、濃咖啡,送到他卧室,正餐的時間——阿德裡安不和這家人一起吃飯,這一點是事先沒有料到的,不過,那時間對他而言也确實是太早了點——那就定在一點半和八點單獨給他開飯,最好是在前面那間大屋裡(即那間放着尼基像和那架桌式鋼琴的農家客廳裡),施魏格施迪爾太太說,那屋子如果需要也可以提供給他使用。

    她答應保證飲食清淡,早上吃牛奶、雞蛋、烤面包、蔬菜湯,中午是一份又好又紅的牛排配菠菜,然後是手工蛋卷,裡面夾蘋果醬,總之,都是有營養的東西,很适合像他那樣胃口不好的人。

     “胃,我的朋友,在絕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是胃,那是腦袋,很難伺候的、費心勞神的腦袋,它對胃的影響大着呢,就算胃本身好好的,”就跟暈船和偏頭痛時的情形一樣……哎呀,他有時犯偏頭痛,而且還十分嚴重?這她可早就想到了!這她真的是之前就想到了的,早在他在卧室裡細心琢磨護窗闆和讓房間變暗的各種辦法的時候;因為黑暗,在黑暗中躺着,黑夜,陰暗,反正隻要沒有光線射進眼睛,隻要這痛苦不停止,這樣做就是正确的,另外再多喝些濃茶,多吃些酸檸檬。

    施魏格施迪爾太太并不是不知道偏頭痛——我想說的是:她本人是從未鬧過偏頭痛。

    不過,她的那位馬克斯前些年卻是周期性犯病的;慢慢地,這毛病也就随着時間消失了。

    他說,随着他本人的來到,他也就把一個周期性發作的病人一起悄悄地帶進了這戶人家,對于客人為自己體弱多病而說的這些表示歉意的話,她可是一句也不想聽,而隻是說:“啊,是嗎!”當然,不管怎樣,有那麼一點點類似的東西,她說道,肯定是會馬上就想到的了;因為,如果一個人像他這樣,從有文化的地方跑到普菲弗爾林來隐居,那麼他這樣做是自會有他的道理,這裡顯然涉及的是一樁要求給予理解的事情吧,是不是,萊韋屈恩先生?不過,我們這裡雖然不是一個有文化的地方,但卻是一個不缺理解的地方。

    這個老實正派的女人要說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下面這些約定是她和阿德裡安當時作出的,而且還是在站着和四處轉着的情況下作出的,兩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些約定居然在後來長達十九年的時間裡一直成為維持他外在生活的秩序規章。

    村裡的木匠被叫來測量修道院院長室室門兩邊的空間尺寸,為的是做幾個架子給阿德裡安放書用,但高度卻不能高過皮質裱糊布下面的老木頭層;關于給帶蠟燭頭的枝狀吊燈通電一事也是一口講定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房間還将經曆這樣和那樣的變化,它注定要去目睹為數衆多的大師級作品的誕生,而這些作品直到今天仍然或多或少不能為公衆所知曉和欣賞。

    這之後不久,一塊幾乎和房間面積一樣大的地毯被鋪在了用壞的地闆上,這在冬天裡簡直是太有必要了;工作台前面有一個薩沃納羅拉[2]沙發椅,除它之外,剩下的唯一一個落座的機會就是一隻角凳,隻要是關乎風格的事情,阿德裡安就不會不管,于是,沒過幾天屋裡就放進一把在慕尼黑的伯恩海姆購置的閱讀休閑椅,這是一件值得稱道的家具,它和它的那個可以推近的底座部分,一個靠背墊大小的矮凳,合在一起使用,倒是更配得上“無靠背沙發榻”這個名稱,而不是普通的卧式長沙發,在幾乎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它為它的主人恪盡職守。

     這些東西(地毯和椅子)都是從位于馬克西米利安廣場旁的那家家居裝飾城購置而來。

    我提及它們,一部分目的是為了表明,進城的交通十分便捷,因為有多條鐵路線從這裡經過,其中還有好幾趟快車,用不了一個小時,所以阿德裡安可并不像施魏格施迪爾太太的說話口氣有可能讓人猜想的那樣,會由于落戶普菲弗爾林而完全陷入孤獨狀态,完全和“文化生活”隔絕。

    甚至連他參加完一次晚間活動,一場學院音樂會或者是一場撞塞子小樂隊的音樂會,一場歌劇演出或者是一個社交聚會——這也是有的——之後,也都總會有一趟11點的火車深夜送他回家。

    當然,這時他就休想指望施魏格施迪爾家的馬車會到火車站去接他了;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可以找一家瓦爾茨胡特的運輸公司來解決問題,此外,他還特别喜歡在冬日月朗星稀的夜晚沿着池塘邊的那條小路步行返回進入夢鄉的施魏格施迪爾農莊,每當這個時候,他遠遠地就知道給卡施佩爾或蘇索發去一個暗号,它在這個鐘點已經被打開鎖鍊,省得它大吵大鬧。

    他用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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