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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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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來的人說,讓他感到遺憾的是當時沒有想到要抓一些這樣的深海幼蟲,至少是那些最不為人所知的帶上來。

    如果真要去抓的話,首先有一種設備是必不可少的,這種設備能夠在上升的過程中為它們的身體保持那種它們業已習慣并适應了的大氣壓力——這也就是那種,想想就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那種,和我們的小艇艇壁所承受的那種一樣大的壓力。

    它們通過一種同樣高的來自它們的組織和體腔内部的壓力來與它保持平衡,因此,一旦壓力減小,它們就必然會爆裂成為碎片。

    有一些在和來自上面的這艘船相遇時就已經遺憾地遭遇了這樣的命運,例如,我們曾看見過一個特别大的、肉色的和形态幾近美好的水怪隻輕輕地和小艇一碰便爆裂成了成千上萬塊碎片…… 阿德裡安就這樣一邊抽煙,一邊講述,那神情就好像他自己親自跟着下去過并親眼看到了這一切似的——他似笑非笑地把這種并不當真的玩笑進行到底。

    看到他在那裡一驚一詫地高聲大笑,我甚至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幾分驚詫。

    他肯定意識到了我這方面對他的這些講述所抱有的某種反感,他的微笑或許也是一種對我的反感進行取笑和嘲弄的表示;因為,我對自然的事物的嘴臉和秘密的,總而言之就是對“自然”的近乎反感的冷淡,以及我對語言人文領域的忠誠的親近,他都是非常了解的。

    顯然,正是這種了解成為刺激他的一個重要原因,促使他在這個晚上對我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發現,或者,如他所做的那樣,講述他在那些荒蕪人煙的地方的體驗,并且還不止于此地轉而沖向“那宇宙萬象的海洋”,同時不忘把我也給一起拽上。

     他通過前面的描述輕而易舉地完成了這個過渡。

    其中的一個連接點便是那怪異的似乎不再屬于我們這個星球的深海生活。

    第二個連接點則是克洛普施托克的用語“桶邊的雨滴”,由它來表達那種心懷仰慕的敬畏确實是再合理不過的了,因為,不僅是地球,就連我們整個的行星系,也就是在其所屬的銀河旋渦之内,太陽連同它的七個行星,“我們的”銀河,它們所處的位置都十分次要偏僻,對于巨大的視野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細小物體而已,幾乎難以被發現——這裡就更不用說其他那些數以百萬計的了。

    “我們的”一詞賦予其所針對的這種龐大以某種親密性,它用一種幾乎已經是滑稽的方式對家鄉的概念進行擴展,使其所能涵蓋的範圍廣闊到令人暈頭轉向,讓我們不得不感到我們自己的容身之所雖然簡樸,倒也安全。

    通過這樣一種深入内部的安全,自然的對于球形體的偏愛似乎得以實現——而這就是阿德裡安的第三個連接點,他以此來連接自己對于宇宙的那些解釋:它們部分來源于他逗留于一個空心球體,即那艘雄松雞深海小艇的奇特體驗,他自己說他和人在裡面呆了幾個小時。

    人家如此教誨他說,我們每個人每天都生活在一個空心球體裡,在銀河系所在的太空裡,我們在其中的某個偏僻的地方分得一個微小的位子,而銀河系所在的太空,它的情況是這樣的: 它的形狀約莫像個淺平的懷表,也就是說它是圓形的,不算厚,但範圍相比起來卻要大得多——一個并非不可測量,但無疑是巨大的旋轉圓盤,衆多的相互環繞着在橢圓形軌道上運行的星星、星群、星團、雙星,衆多的星雲、發光星雲、環形星雲、星霧等等,在這裡聚集。

    不過,這個圓盤隻等同于那種平坦的圓形場地,其形成就好比是把一個橙子從正中切割開來;因為它的四周為其他星星的一圈霾罩所環繞,雖然人們同樣也沒有必要認為這圈霾罩是不可以測量的,但卻有必要認為它具有非凡的高潛能,而且在它的各個區域裡,主要是在那些空曠的區域裡,現有物體的分布狀況使得整個結構呈現為一個球形。

    而那顆為地球及其小月球連同大大小小的同類一齊所環繞飛舞的恒星,原來就非常不起眼、難以被發現、幾乎是不值得一提地存在于這個寬敞無比的空心球體的内部的縱深之處,是這個星系雲集的圓盤中的一員。

    “這個太陽”根本不配用定冠詞“這個”,一個表面熱到六千度,直徑為區區一百五十萬公裡的氣态球,其遠離銀河系内部區域中心點的長度正好就是後者的厚度,即三萬光年。

     憑着我所具有的一般素養,我大緻還算知道使用“光年”這一概念。

    不言而喻,這是一個表示空間的概念,這個詞表示光在一個完整的地球年裡所走過的距離——以它自身所特有的速度,對此我隻是隐約有點印象,而阿德裡安卻能精确地記住它是每秒十八萬六千裡[6]。

    用這個速度,一個光年總計要走足足六個十的十八次方裡,我們的太陽系的離心率是三萬個這麼多,而那個銀河的空心球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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