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七章

首頁
    整個直徑則為二十萬光年。

     不,它并非不可測量,它隻是必須這樣來測量。

    這是對人類理智發起的攻擊,面對這樣的攻擊,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呢?我承認,面對這種不可實現的超雄偉超莊嚴,我的禀性隻會促使我作放棄狀地,同時也是略表鄙夷地聳聳肩膀。

    傾慕宏大,對其胸懷狂熱,是的,被其征服,這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然而,這也隻會是在可以把握的塵世的和人類的環境當中才有實現的可能。

    金字塔是偉大的,勃朗峰是雄偉的,聖彼得大教堂的内部是宏偉的,前提是你并不是從骨子裡更願意先把這個表屬性的定語留給道德和精神的世界,留給心靈和思想的崇高境界。

    這些關于宇宙的創造的數據就是用數字對我們的知性所進行的一次震耳欲聾的轟炸,其火力裝備為一個拖着兩打零的彗星的長尾巴,而這些零還會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多少還有點節制和理智的樣子。

    在這個實施破壞行徑的怪物身上,沒有任何的善、任何的美、任何的偉大能夠吸引像我這樣的人,而我也永遠不會理解,為什麼凡是宇宙物理學的東西,全都可以被某些人拿來當作所謂“上帝的傑作”看待,從而對其生發那種“和撒那”[7]情緒。

    一種你對它可以完全像說“和撒那”那樣輕易地說出“沒什麼大不了”的活動,到底可不可以被稱為是上帝之作?我以為,作為對于一後面或者也是在七後面的兩打零的回答,說第一個似乎要比說第二個來得更正确,不過,這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非要對這個一百萬的五次幂進行頂禮膜拜不可。

     還有一點能夠說明問題的是,克洛普施托克這位激情澎湃的詩人,他是在人間的範圍之内,以桶邊的那滴水為限,他是在這個限度之内來表達和喚起這種狂熱的敬畏之情的,而且,他對于那個一百萬的五次幂也是不予理會的。

    可是,為他的頌歌譜曲的作曲家,我的朋友阿德裡安,如前所述,卻對這個數字喋喋不休;當然,如果我因此就造成這樣一種印象,即是他在這裡有所渲染和強調的話,那便是我有失公允。

    他談及與我們的銀河最鄰近的銀河的銀河,他大談這些銀河的方式,這些銀河,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距離我們有整整八十萬光年,而從我們的天文儀器尚可看到的這些星群的最外圍的一顆上發出的一束光的射線,如果現在能夠引起一位洞窺茫茫宇宙的天文學家的注意的話,那麼它早在大約數百萬年以前就已經開始其穿越宇宙的行程了,也就是說,他處理這些聳人聽聞的信息的方式方法是冷漠的,漫不經心的,對我公然所表示的反感也是不無取笑的,但同時也是具有某種通過傳授而熟悉這些情況的性質的,我想說的是:具有一種持續不斷的虛構性,仿佛他不是通過轉手,通過閱讀,而是通過别人的言傳身教和個人的身體力行來獲得這些知識的,即約莫是在他所謂的那個導師,那位雄松雞教授的幫助之下,後者,按照他的描述,似乎不僅和他一起下到過黑暗的深海裡航行,而且也向上飛到過太空裡遨遊……他差不多擺出這樣一副模樣,好像他是從他那裡,而且多多少少是通過直接經驗而獲悉下面的知識的,即物理的宇宙——取這個詞的無所不包的廣義,既不可以稱之為有限,也不可以稱之為無限,因為這兩個表達式所表示的均是某種多少都是靜止的東西,而真實的情況卻完全是動态性質的,而且宇宙,至少是長久以來,更确切地說:自十九億年以來,一直處于飛速擴大,也就是說:爆炸的狀态。

    光的紅移使這一點變得毋庸置疑,這個光能夠抵達我們這裡,我們則是無數的銀河系之中的一個,而這些銀河系同我們的距離也是衆所周知的。

    這個光的顔色向着光譜的紅色一端的變化越劇烈,這些星系離我們的距離就越遠。

    它們顯然是在竭盡全力地遠離我們,而在那些離得最遠的,約莫為一億五千萬光年的群體那裡,他們用以遠離我們的速度就完全等于放射性物質的α粒子所産生的速度,而這個速度為每秒兩萬五千公裡,在這樣的彈力面前,一顆爆炸的榴彈的碎片的飛行速度也就隻相當于蝸牛爬行了。

    這也就是說,如果所有的銀河系都以過分誇張的速度飛離彼此,那麼“爆炸”一詞也就隻是将将夠,或者說早就不足以用來表述宇宙模式的狀态及其廣大的性質了。

    這種廣大以前可能是靜态的,直徑也可能就是十億光年。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擴大雖然可以談得上,什麼靜止的廣大,“有限”或“無限”,卻無論如何也是談不上的。

    看來雄松雞能向這個提問者打保票的全部東西就是他能夠肯定地說,完全存在的銀河形态的總量為一千億的數量級,其中隻有區區的一百萬可以用我們當今的望遠鏡窺探到。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