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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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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的表現。

     我又一次感到高興的是,我知道自己也和他處于同一種情況,而不是躲在那些保家衛國的人背後苟且偷安。

    實際上,至少是眼下,我是我們這個熟人圈子裡唯一一個上前線的人:反正我們強大得很,人多的是,能夠有充分挑選的餘地,能夠充分考慮文化方面的需要,能夠給予許多人免服兵役的機會,而隻讓完全符合年輕勇猛條件的男子漢們到前線去沖鋒陷陣。

    我們圈子裡所有的人幾乎都能證明自己在健康方面出現了這樣或那樣的損害,這些毛病在以前幾乎是不為人所知的,但現在冒出來卻能夠讓他們免除兵役。

    那個蘇加姆比爾人克虐特裡希是輕度的結核病。

    畫家齊恩克患有百日咳樣的哮喘,為了治療這個病他常常退出社交活動,而他的朋友巴普提斯特·施彭格勒則是,衆所周知地,走到哪兒、病到哪兒,不是這病、就是那病的病包兒。

    年齡上還算年輕的工廠主布林格爾看來是後方不可或缺的工業家;而撞塞子樂隊呢,又是這個首府的藝術生活中一個太重要太重要的元素,以至于其成員,當然也包括施維爾特費格在内,不應該不被排除在服兵役的範圍之外。

    另外,魯迪前些時候還不得已做了一次手術,這次手術讓他失去了一個腎,而這個情況也借這次機會公諸于衆,這着實讓人吃驚了有一小會兒。

    你會突然聽人說,他隻靠一個腎過活——但似乎也完全夠用了,而且女人們很快就把這事兒給忘在腦後去了。

     我其實還可以繼續這樣數落下去,一口氣舉出一堆我前面出于厭倦、庇護,出于體諒而略過不提的例子來,這些人都在施拉金豪芬夫婦家中和植物園附近姓碩伊爾的女士們家中進進出出——這些人身上不乏對這場戰争的,就如同對上一場戰争一樣的原則性反感,他們身上同時還兼具有:對萊茵聯盟的回憶,對法國人的親近,天主教徒對普魯士的厭惡,以及諸如此類的情緒。

    讓内特·碩伊爾從内心深處感到悲傷,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所屬的這兩個民族,法國和德國之間所爆發的殘酷對立,讓她完全感到絕望,按照她的想法,它們本該相互補充而非相互撕扯才是。

    “我受夠了,我死不瞑目啊!”她一邊抽泣,一邊氣憤地用法文喊道。

    我雖然在情感上和她有所偏離,但我還是很有教養地向她表示了同情。

     對于所有這一切,阿德裡安本人是不為所動的,這在我看來也是世界上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而為了和他道别,我專門坐車去了一趟普菲弗爾林,此時房東家的少爺格雷翁也已經奉命帶着好幾匹馬火速動身趕往他的應召地去了。

    我在那裡還見到了呂迪格爾·席爾德克納普,他暫時還是自由身,正在我朋友這裡過周末。

    他已經在海軍服過役,後來又被征召入伍,但幾個月後就又解甲歸田了。

    可我的情況又能比他好到哪裡去呢?我這就說與您聽,我在戰場上隻勉強呆了一年的時間,隻呆到1915年的阿爾貢戰鬥打響之前,然後我就戴着十字勳章被人運了回來,就因為忍受了惡劣的條件并染上了傷寒,所以我便為自己掙得了這枚勳章。

     先就說這麼多吧。

    呂迪格爾對英國的極度推崇決定了他對這場戰争的評價,正如讓内特的法國血統決定了她對這場戰争的評價一樣。

    大不列颠的宣戰讓他真正地感到了心驚肉跳,也使他的情緒變得格外陰郁。

    按照他的看法,違反條約進占比利時,從而挑起英國宣戰,這種做法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法國和俄國——好吧,不管怎麼說還能夠同它們進行一番較量。

    可英國就不行!這是一種可怕的輕率。

    因而他表現出一種被激怒的現實主義傾向,他也同樣認為戰争不是别的,就是肮髒、惡臭、恐怖的截肢、性活動需要批準以及渾身長滿虱子而已,他同時還狠狠地嘲諷了那種把胡作非為美化為偉大時代的意識形态的粗制濫造。

    阿德裡安沒有阻止他,我呢,盡管感情上已經陷得比較深了,但我還是願意承認,他的話裡也确實包含了一部分事實。

     我們三個坐在放有勝利女神的那個大房間裡吃晚飯,克萊門蒂娜·施魏格施迪爾時進時出,友好而周到地招待着我們,她讓我想起了阿德裡安在朗根薩爾紮的妹妹烏爾蘇拉,我于是就向他打聽她的情況。

    他們的婚姻是最幸福的婚姻,隻是健康方面,由于她1911和1912年連着生了兩次孩子,所以不幸染上了肺病,是一種輕度的肺尖卡他,不過現在已經恢複得相當好了。

    這兩個孩子就是那時出生的施耐德魏因家的後代羅莎和以西結。

    這一雙兒女和另外的,也是1922與1923年接連出生的兩個之間還将整整間隔十年。

    再下一個便是那個叫萊蒙德的小男孩。

    從我們那時坐在一起吃飯算起,直到這個迷人的内珀穆克的出現,還要等上九年。

     用餐的時候,以及餐後在修道院院長工作室裡,我們侃侃而談,我們談到政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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