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八章

首頁
    滿紅色的毛細血管。

    可是,通過一部作品,他又得到了多少補償,當然也是,多少“調情”的機會啊,而且還是一種更進一步意義上的“調情”的機會,我曾經當着這位大師的面聲稱這部作品是“對沙龍音樂的神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我事先就能肯定他不僅不會因為這話見怪于我,反而還會微笑着加以接受。

     每次隻要一想到這個雜交的成果,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次讨論,這次讨論的地點是在工廠主布林格爾那位于慕尼黑威登麥耶大街的寓所:并且還是在這棟由他建造的豪華闊綽的出租樓房的最好樓層——二樓,而在這個美二樓的窗戶下面,在整治良好的河床裡,潺潺流淌着由未受污染的山溪彙聚而成的伊薩爾河。

    在這位富有的男人家裡,七點鐘的時候大約有十五個人共進了晚餐:他,在一批訓練有素的人員的協助和一個一心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喜好繁文缛節的女管家的主持下,統領着一個好客之家,而來他家參加聚會的賓客則大都為金融界和商界人士。

    不過,您可要知道,他這人那可是特别喜歡大聲大氣地插手精神生活的,所以呢,在他家那些舒适的廳堂裡也舉辦有藝術家和學者參加的晚會——沒有誰,也包括我,會承認,能夠找出一個理由來拒絕他家招待會上那些美味的食品,蔑視他家的沙龍聚會為氣氛活躍的交談所提供的那種優雅的環境。

     這一次在場的有讓内特·碩伊爾、克虐特裡希夫婦、魯迪·施維爾特費格、齊恩克和施彭格勒,以及錢币學家克拉尼希,出版商拉德布魯赫和夫人,女演員茨維切爾,那位姓賓德爾-馬約内斯庫的來自布科維納的喜劇女作家,外加我和我的愛妻;不過,阿德裡安也來了:經過好說歹說,而竭力對他進行說服的人除了我之外,還有席爾德克納普和施維爾特費格。

    至于這其中是誰的請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我現在也懶得去調查了,反正我現在絕對不會異想天開地以為那是由我所促成。

    由于是和讓内特坐在一起用餐,而她的接近又總能讓他感覺很惬意,另外還由于有他所熟悉的其他面孔散落在周圍,所以他看上去似乎不僅不後悔他的讓步,反而在他所呆的三個小時裡一直顯得非常高興,而我在此期間也得以帶着内心的喜悅再一次觀察到,人們在社交場合是用怎樣情不自禁的,很少有人能夠用理性解釋得清楚的殷勤和多少有些戰戰兢兢的敬重來對待這個其實才三十九歲的人的。

    這種現象,要我說啊,很令我開心,而且也再度以一種更加充滿憂慮壓抑的方式攫住我的心;因為,人們如此待他的原因究其實就在于那種難以言狀的陌生和孤獨的氣氛,這種氣氛以不斷增長的勢頭——這幾年更是越來越顯而易見地和越來越拒人于千裡之外地——将他包圍起來,并且,這種氣氛還能給人造成這樣一種感覺,好像他是天外來客,是來自一個除他之外再也無人居住的國度似的。

     這個晚上,如前所述,他表現得相當的随意和健談,我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應該歸功于布林格爾家用安果斯都拉苦味藥酒[4]調過味的香槟雞尾酒和他家美妙神奇的法耳次葡萄酒。

    他和身體狀況已經相當糟糕的施彭格勒(他的那個病已經侵襲到了心髒)聊天,也像我們大家一樣被列奧·齊恩克的滑稽表演逗得哈哈大笑,齊恩克在用餐時,身體向後靠着,用他那塊巨大的錦緞餐巾蓋住自己,就像蓋了一張床單似地,隻露出一個怪誕的鼻子,然後在其上方作安詳狀地雙手合十。

    更令他開心的則是這個小醜的老道,當業餘畫點油畫的布林格爾拿出一幅靜物寫生來向人們展示時,隻見這家夥從各個角度凝視那幅好心好意的油畫,甚至還把它翻過面去看了一遍,嘴裡同時喊出成千上萬個意思可能是南轅北轍的“乖乖”來,如此這般,他不僅巧妙地讓自己避免作出任何評價,同時也為我們其餘的人省去了這樣的麻煩。

    當然,順便說一下,這種不知節制的大驚小怪和不負任何責任的大呼小叫其實也是這個并不令人感到舒服的男人參與那些為他作為畫家和狂歡節愛好者的視野所不及的探讨時所采用的一種技巧,他甚至還把這種技巧拿到一場觸及美學—道德問題領域的讨論中去演練過一陣子呢,而這場讨論的情形,我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

     這場讨論的緊張密集程度随着留聲機播放的音樂表演而變得松弛散淡下來,這些表演是男主人在我們喝完咖啡之後繼續抽煙、喝烈性甜酒期間拿出來款待我們的。

    那時留聲機唱片已經開始有了一個非常良好的發展勢頭,布林格爾讓我們從他那架寶貴的櫃式唱機裡享受到了好多動聽的音樂:古諾的《浮士德》中演奏精湛的華爾茲,我現在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