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阿誠喊了聲“進”,頭也不擡地忙着手裡的活計。
桂姨把手裡的蓮子羹放在桌子上,阿誠猛地擡起頭站了起來:“您還沒休息呢?”
桂姨說道:“天氣冷,我給你炖了蓮子羹,你趁熱吃一碗吧。
”
“謝謝。
”阿誠坐下來,開始吃蓮子羹。
桂姨看着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零件,問道:“你在幹嗎呢?”
“修鋼筆。
”阿誠邊吃邊說,“大哥用的派克金筆筆尖磨損得厲害,我重新鑲一下金。
”
桂姨看看鋼筆,問:“這就修好了?”
“還差一步,還得用細砂紙磨試一下,就好了。
”
“這麼麻煩啊,怎麼不多買兩支換着用?”
“有是有的,兩、三支鋼筆時常換着用的,隻是大哥用慣了這一支派克筆,筆用久了,有感情。
”
桂姨點點頭:“那倒是,物件用久了也會有靈性。
”
阿誠吃完了蓮子羹,拿起細砂紙繼續磨試筆尖。
“阿誠,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一定要向先生借錢。
”桂姨還是不放心道,“你說給我聽聽,我想盡力幫你。
”
阿誠不信任的眼光盯着桂姨,也不回答。
“你最近行為挺嚣張的,你不覺得嗎?你的所作所為,遠遠超出了一個下人的本分。
大小姐寬厚,才沒說你。
先生可能已經對你很不滿了,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大肆撈錢……”
話未說完,阿誠就表現得極不耐煩:“夠了,夠了。
”
“阿誠?”
“别教訓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阿誠呵斥道,“我直說了吧,我想盡快掙一大筆錢,然後離開明家。
”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辛苦了二十多年,我累了,我想過自己的生活!”
“這沒錯。
”
“當然。
”
“錯在你急功近利。
”
“我急了嗎?”
“當然。
”
“我有我的原因。
”
“能告訴我嗎?”
“不能。
”
“我們是母子。
”
“你當年為什麼那麼恨我?”
桂姨呆住:“我……我有病,醫生說我有迫害狂想症。
”
阿誠道:“說得不錯,我不相信!”
桂姨滿臉愧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
“别,别舊事重提。
”
“是你在提。
”桂姨也有些激動,“我隻是想幫你。
”
“求求你,别再幫我了。
我隻是在争取自己的權益,還有你别眼淚汪汪地看着我,裝什麼聖母瑪利亞。
”
桂姨徹底被激怒:“我想我是來錯了。
”
阿誠不做聲,忽然覺得剛才的話說重了,但依舊不肯低頭。
“祝你早日出人頭地。
”桂姨無奈地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阿誠關上門,重重地喘了口氣,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明台手裡裹着報紙在街面上走着,看見兩排整齊的樓房,站下來停了停,直到看到武康路137号的門牌時,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才走上台階敲響了房門。
明台左右環顧着房間,非常普通的家具,地闆上的紅漆有些剝落。
推開窗子,風襲了進來,冷風直撲明台面門。
明台的眼睛望着對面樓房的門牌号:武康路公寓28号,下意識地做了個瞄準的動作。
武康路28号的房門打開,明台從裡面出來,手上拿着一串鑰匙,站在房門前回眸看看眼前的兩排房子,百思不得其解。
街道上熙熙攘攘,電車搖晃。
明台手裡拎了一幅裱糊好的油畫穿梭在人群,程錦雲越過人流走進明台的視野。
兩人擦肩而過時,程錦雲的手裡已經多了一串鑰匙,相背而去。
明台站在高凳子上挂好油畫,阿香站在底下替他看角度:“左邊高一點,左邊,好,别動。
”
阿誠拿了兩塊布料從樓上下來,看到爬高的明台,說道:“明台,小心别摔着。
”
明台“嗯”了一聲,繼續挂畫。
“對了,明台,家裡咖啡機壞了,有空修一下。
”阿誠又說道。
明台“哦”了一聲。
阿誠把手裡的兩塊布料遞給桂姨:“這是祥義号綢緞店的兩塊料子,你拿去做兩身好旗袍,棉袍也行。
”
桂姨詫異:“我,我不需要。
”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
”
桂姨更加驚異。
“養母穿成這樣,我丢不起這人。
”阿誠語氣冷淡。
阿誠的話讓明台和阿香都為之一頓,阿香回頭望着桂姨,也覺得阿誠有些過分了。
“阿誠!”明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阿誠身後。
阿誠被明樓吼了一句,低着頭,退了兩步。
明樓低聲斥道:“出去。
”
阿誠低着頭,大跨步走出去。
明樓安慰桂姨:“你别往心裡去,我回頭好好說說他。
”
“我自己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