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一切順利。
隻不過,吳淞口碼頭有一艘船被炸沉了,明台幹的。
不過他不會承認,因為船擺渡給了B區後才出的事,明台聰明,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重慶那邊……”
明樓接口道:“殺聲震天?”
“那倒也不至于,隻不過勒令嚴查。
B區那邊的指揮官回重慶述職了,下場不太樂觀。
”
“有好消息嗎?”
“‘毒蜂’約您見面。
”
明樓站住,看了阿誠一眼,冷冷問道:“這算是好消息?”
阿誠卻步。
“真是再好沒有了。
”
“他肯來約,總比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街上綁票強吧。
”
明樓沉着臉,問了一句:“76号在幹嗎?”
“應該是全面鋪開對武康路不明電波的徹查吧?我現在還沒掌握76号的消息。
”
明樓闆着臉:“去弄明白。
”
“是。
”
“我說你在秘書處什麼都沒學會,專學會打官腔了。
”
阿誠無緣無故被明樓數落,低着頭不敢回應。
明樓看他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去吧。
”
阿誠剛要走,明樓又叫住他:“回來。
”阿誠應聲,明樓想想,說:“今天晚上,跟‘毒蜂’見面,找一個安靜的會所,你去安排吧。
”
“是。
”
明樓看着阿誠的背影,想着要跟“毒蜂”見面,總有些不順氣的感覺。
汪曼春喬裝打扮,走進一家咖啡館,桂姨穿得體面地坐在她的對面。
汪曼春不想耽誤時間,開門見山問道:“你說,你手上有一條線索,是一份租房合同,可能與南雲之死有關?”
“是的,汪處長。
”
“合同帶來了嗎?”
“現在還沒有。
”
汪曼春鼻子裡“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有别的事。
”起身就要走。
桂姨也站了起來,請求道:“請你相信我!我可以為你所用。
”
汪曼春冷笑地看着她:“以前不是嗎?”
“南雲死了,我一直跟南雲課長是單線聯系,現在我的線徹底斷了,一個特工的線斷了,等于死了。
”
“對于我而言,你并不是一個出色的特工,你隻是一個眼線,一個小喽啰。
你一直高估了自己,我不想像南雲一樣,愚蠢地相信一個下人,白白丢掉了性命。
”
“南雲課長的死是意外,兇手要射殺的是明樓。
”
“你的意思,我師哥該去死?”
“我沒有這個意思。
汪處長,你聽我說,這件事真的很蹊跷,南雲課長的汽車一定被人動過手腳,就算她回特高課也會從武康路走,她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梧桐路!我一直都在尋找破案線索,那天阿誠告訴我,明台在油畫框底下藏了一份租房合同,我就起了疑心。
當時,我沒能把那份合同搞到手,但是我的餘光隐約看見了武康兩個字,我覺得我馬上就會有重要發現。
”
汪曼春似信非信地看着她,心裡暗忖着:“又是武康路?”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含着不屑:“那個花花公子?哼。
”
“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
“我希望你今天說的話值這麼多錢。
”說着,汪曼春拿出一張支票遞到她的面前,桂姨低頭一看,是一張一千元的支票。
桂姨看了一眼,沒有接:“我現在不是為了錢,阿誠前天夜裡給了我一萬塊彙票。
”
汪曼春頗感興趣:“為什麼?”
“做下人的誰不想往上爬?”桂姨把支票收起來,“錢我不嫌多,但是不再為了糊口,我想将來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我還要把明鏡送進監獄。
”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汪曼春突然問道。
“汪處長,你說。
”
“你一個明家的老仆,為什麼一定要費盡心思害他們呢?你甯願給日本人效力,而不肯對東家有一絲一毫的情分,為什麼?”
“我為明家賣命地幹活,得到了什麼?一個大少爺一句話,就可以把我掃地出門。
我找不到工作,流落在大街上,誰肯幫我?是南雲小姐收留了我,是她把我帶到了東北。
我什麼都沒有了,是日本人賞給我一口飯吃,讓我重新認識到自己的價值。
我在沈陽一個音樂家家裡做傭人,幫助南雲小姐挖出了抗日分子的窩點,把他們統統送進墳墓!明鏡也一樣,她一定會死在我面前!汪處長,我相信,你跟我一樣恨死了明鏡。
如果明台是抗日分子,明鏡就死定了。
汪處長,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
汪曼春面露陰冷的笑容:“當然,明鏡說過,我汪家的人要走進她明家的門,除非她死!”
“我會讓她原形畢露的。
”桂姨咬牙說道,“汪處長,明台的面粉廠一定藏有秘密,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
汪曼春掃了她一眼,冷着一張臉點了點頭:“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她會考慮,但還是不完全相信桂姨。
此時的汪曼春不再是那個輕易信任人的女孩子,她像是一隻逐漸強大的猛獸,早已變得心狠手辣,不再輕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