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好做事。
此為二疑。
”
“明樓君,為什麼當日竟無一語?”
“當日,我家小弟被捕,被汪處長認定就是軍統‘毒蠍’,我被皇軍監控起來,秘密調查了我将近半個月。
而我家小弟,據說是在進了76号三天後,就被汪曼春秘密槍決了,至今猶然封鎖消息。
當然,我家小弟是罪有應得,但是,有沒有必要殺得這樣快呢?此為第三疑。
”
“聽說,你與汪曼春曾有私情?”
“是愛情。
”明樓毫不避諱,“美好的愛情,為家族所不容的愛情。
所以,她非常仇恨我的大姐,仇恨我的家庭。
”
“我理解了。
”岡田芳政長歎了一口氣,“我真得太不了解中國的女人了。
”
“汪曼春很可憐。
”明樓很自然地流露出情感深處一點點深曲隐微,“女人常常意氣用事,欠缺理智。
說實話,當初我真的是為了避嫌,不便參與此案的情報分析。
真是有負與岡田君的信任了。
”
岡田芳政無一語可言。
當日,他防範明樓參與此案,懷疑甚深。
之所以沒有動他,也是因為周佛海的關系,而現在看來,自己一招失誤,步步驚心,于今卻又要如何收場呢?
他想到了汪曼春。
“如果,我說如果汪曼春是重慶政府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岡田芳政明顯是在投石問路,畢竟讓一個女人來替自己背黑鍋,太過卑鄙無恥。
“岡田君,有道是,無毒不丈夫。
”明樓給出了一個最具中國式的下台階,“人是最危險的,失了控的女人尤其危險。
”就這樣,明樓輕而易舉地把汪曼春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給掐斷了。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對我的停職調查結束了?”明樓問道。
“當然,當然。
這次事件再次證明了你對帝國的忠誠。
我如果當初能夠聽你一句話,也不至于陷入深淵。
明樓君,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
“岡田君,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
“明樓君,請講。
”
“孤狼現在何處?”
岡田芳政被卡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孤狼是南雲造子的人,自從南雲死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
明樓毫不掩飾:“我需要這個人,為我工作。
”
岡田芳政看着明樓,意味深長地道:“有的時候放一個敵人在身邊,可以更好地警醒自己的所作所為。
”
“問題是,孤狼不在我的身邊,而藏在我家人的身邊。
我需要孤狼真正變成一匹能夠撕咬人的狼,而不是變成一隻抓破主人家沙發的貓。
”明樓提點道,“您應該懂我的意思。
”
岡田芳政點着頭:“好,我把孤狼的資料給你,我隻有他的特務編号,沒有照片,沒有簡曆。
”
明樓緩緩道:“有業績就成。
”
是時候該告一段落了,這精心策劃、天衣無縫的騙局,在一個超然且出色的棋手臨場發揮下,得以完美結局。
不能出門的日子,明台就靠做家務事來打發時間。
死裡逃生後,他仿似變了一個人,或許就像程錦雲說的,時機真的成熟了,而明台也長大了。
偶然間,明台在黎叔的房間衣櫃裡找衣架時發現一個嬰兒的搖鈴。
看着眼前熟悉的搖鈴,明台錯愕了一下,甚至有些糊塗,有些隐隐約約的害怕。
明台不太明白内心的糾結情緒從何而來,立即關上了櫃子。
但是,他控制不了内心某種探知的欲望,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生身父母,自己身從何處?
其實,他心底曾經有過尋找生身父母的強烈欲望,雖然母親死了,父親應該還在,父母姓氏?家庭的背景?都是自己最想知道的。
晾完衣服,明台回到房間,重新打開那個木頭櫃子,把搖鈴拿起來仔細看了會兒。
然後,又把一個壓在箱底的用紅色絨布紮起來的舊相框拆開來,翻轉相框來看,老式相框裡放着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一張全家福。
看着照片上的人,明台傻了。
從小到大,明台都是看着明公館客廳裡的那幅素描來思念母親,幾乎閉上眼睛都能浮現出母親慈愛的面容。
于今,照片裡黎叔的妻子與自己母親的素描合二為一了。
他可以想象,當年的生父是如何的痛苦、無助、彷徨。
妻子為了救人被當場撞死,他居然不敢去認屍。
兒子被人抱走,他也隻能默認。
二十年前父親與母親的生死訣别,曆曆如在眼前。
明台緊緊地把照片捧在心窩上。
明台喃喃自語:“姆媽……”不覺潸然淚下。
忽然,聽見有人拿鑰匙開門,他知道是程錦雲回來了。
來不及把相框包好,就直接關緊櫃門,轉過身來,打開簾子走出去,臉上挂着笑容,掩蓋着自己的不安。
“明台,你看誰來了?”程錦雲含笑站在門口。
明台一擡頭,看到是明鏡和阿誠,不覺一震。
明鏡穿了一件很樸素的旗袍,卻依然風華光豔,走進房間的一霎那,明台就像迷途的孩子看見了親人一樣,心裡震顫着,别有一種滋味湧上心間,他想回“家”。
“明台不孝,讓大姐擔驚受怕,受了無數的委屈。
明台該死。
”明台當即在屋子的中間就給明鏡跪了下來。
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明鏡一把攬在懷中,緊緊地抱住,仿佛失而複得的一件寶貝,泣不成聲,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