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嗎?”斯第爾格問。
“如果你把它當成挑戰的話。
”保羅說,“我會站在這兒,不帶任何武器,讓你殺死我。
”
斯第爾格倒吸一口涼氣。
契尼大叫:“友索。
”她看了哥尼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保羅。
斯第爾格還在掂量着保羅的話,保羅繼續道:“你是斯第爾格,一個鬥士。
但當薩多卡人在這裡戰鬥時,你卻不在最前線,你最先想到的是保護契尼。
”
“她是我的侄女。
”斯第爾格說,“而且我相信你的敢死隊對付這群豬綽綽有餘了,如果對此稍有懷疑的話……”
“為什麼你先想到的是契尼?”保羅問。
“不是!”
“哦?”
“我先想到的是你。
”斯第爾格承認道。
“你覺得你能舉起握刀的手,來對付我嗎?”保羅問。
斯第爾格的身體顫抖起來,他小聲嘟囔着說:“這是傳統。
”
“殺死在沙漠中發現的外來者,奪走他們的水,作為夏胡魯賜予的禮物,這才是傳統。
”保羅說,“可那天晚上,你卻讓兩個人活了下來,那就是我和我母親。
”
斯第爾格沉默不語,渾身顫抖,盯着保羅。
保羅接着說道:“傳統已經改變,斯第爾格,是你自己改變了它。
”
斯第爾格低下頭,看着手裡那把匕首上的黃色徽記。
“當我成為厄拉奇恩的公爵,身邊有契尼陪伴時,你以為我還有時間關注泰布穴地每一件具體的日常管理事務嗎?”保羅問,“難道你自己會插手每戶家庭的家務事嗎?”
斯第爾格仍舊盯着手裡的匕首。
“你以為我會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嗎?”保羅質問道。
斯第爾格慢慢擡起頭,望向保羅。
“你!”保羅說道,“你以為我願意使自己或整個部落失去你的智慧和力量嗎?”
斯第爾格低聲說道:“我部落中這位我知道他姓名的年輕人,我能在決鬥場上殺死他,如果那是夏胡魯的意志的話。
但李桑·阿爾-蓋布,卻是我不能傷害的人。
當你将這把匕首交給我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
”保羅表示贊同。
斯第爾格攤開手,匕首“當啷”一聲掉到石頭地面上。
“傳統已經改變。
”他說。
“契尼,”保羅說,“到我母親那裡去,叫她到這裡來,我要聽聽她的建議……”
“可你說過我們要去南方。
”她抗議道。
“我錯了。
”他說,“哈克南人不在那裡,戰争也不在那裡。
”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受了這個命令。
所有沙漠女人都會這麼做的。
碰上生死攸關的大事時,她們會毫無怨言地接受一切。
“你給我母親親自捎個口信,隻能告訴她一個。
”保羅說。
“告訴她,斯第爾格已承認我是厄拉科斯的公爵,但必須找到一個好辦法,既能讓年輕人接受這一點,又無須動用暴力。
”
契尼看了看斯第爾格。
“照他說的去做,”斯第爾格吼道,“我們倆都知道他可以打敗我……我根本下不了手……這是為了部落的利益。
”
“我會跟你母親一起回來。
”
“就讓她來,”保羅說,“斯第爾格的本能反應很正确。
隻有你安然無恙,我才能更強大。
你要留在穴地。
”
她想要抗議,但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塞哈亞。
”保羅說着,用上了對她的昵稱。
他飛快地轉向右邊,正好迎上哥尼那雙瞪着的眼睛。
自從保羅提到他母親以來,哥尼便仿佛失去了知覺。
保羅和那位年長的弗雷曼人說了些什麼,他無知無覺,那些話就像雲彩一樣從他身旁飄了過去。
“你母親。
”哥尼說。
“遭襲的那天夜裡,艾達荷救了我們。
”保羅說。
一想到要與契尼分别,他禁不住心煩意亂起來,“現在,我們已經……”
“鄧肯·艾達荷怎麼了,大人?”哥尼問。
“他死了——他用生命為我們赢得了逃跑的時間。
”
那個巫婆還活着!哥尼想,那個我發誓要向她複仇的人!還活着!很明顯,保羅公爵還不知道生他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個魔鬼!竟把他父親出賣給了哈克南人!
保羅從他身邊擠過去,跳上岩石小道。
他回頭瞥了一眼,發現傷者和死者已經被搬走了,而他苦澀地想到,保羅-穆阿迪布的傳說隻怕又添了新的一章。
我甚至沒有拔刀,可人們會說,這一天我親手殺死了二十個薩多卡。
哥尼跟在斯第爾格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在岩石地面上,但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身在何處。
怒火使他甚至看不見這個洞穴和球形燈黃色的燈光。
那巫婆還活着,可那些被她出賣的人卻成了孤墳中的森森白骨。
在我手刃她之前,我一定會向保羅揭穿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