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一個兒子,這已經足夠了。
她突然非常想見自己的小孫子,這孩子在許多方面都那麼像他的祖父——那麼像雷托。
傑西卡把雙掌放在臉頰兩邊,開始用慣用的呼吸法來穩定情緒,清醒頭腦,然後向前彎腰,專心練習,讓身體可以随時服從頭腦的指揮。
她知道,保羅選擇這個鳥巢洞作為指揮部是無可指責的。
這是一個理想的地方,北邊的風口關通往一處岩壁環繞的窪地,那裡有一個護衛森嚴的村莊,許多厄拉科斯技工和機械師的家都在那個村莊裡,同時,它也是整個哈克南人防禦區的維護中心,是個關鍵性的戰略要地。
門簾外傳來一聲咳嗽,傑西卡直起身體,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
“進來。
”她說。
簾子甩開,哥尼·哈萊克猛地跳進屋内。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臉上古怪、扭曲的表情,哥尼就已經轉到她背後,一隻強壯的手臂卡住她的下巴,把她提了起來。
“哥尼,你這個傻瓜,你要幹什麼?”她質問道。
随即,她感到刀尖抵在了自己背上,一陣寒意從刀尖向外蔓延,傳遍她的全身。
刹那間,她明白了:哥尼想要殺她。
為什麼?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他不是那種會叛變的人。
但她确信自己沒有誤會他的企圖。
明白這一點之後,她迅速在心裡盤算起來。
站在身後的并不是一個能輕易戰勝的對手,而是一名老練的殺手,對音言具有高度的警惕性,了解所有戰鬥策略,熟知每一個死亡陷阱和暴力手段。
站在身後的是她親自用潛意識培訓法訓練出來的殺人工具。
“你以為你已經逃脫了罪責,是不是,巫婆?”哥尼号叫道。
她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也來不及回答,保羅掀起門簾走了進來。
“他來了,母……”保羅突然打住話,凝望着眼前的緊張場面。
“站在原地别動,大人。
”哥尼說。
“你這是……”保羅搖着頭。
傑西卡想要張口說話,但感到那條手臂緊緊卡着她的喉嚨。
“沒有我允許,不準開口,巫婆,”哥尼說。
“我隻想你說一件事,好讓你兒子親耳聽到。
隻要你有一絲反抗的迹象,我就把這把刀刺入你的心髒。
你必須保持聲音平穩,不許繃緊肌肉,更不許動。
你必須小心你的一舉一動,這樣才能為你自己多赢得幾秒鐘活命的時間。
我向你保證,就隻有這些。
你沒有任何讨價還價的餘地。
”
保羅向前邁了一步。
“哥尼,嗨,這是……”
“停在原地,别動!”哥尼厲聲叫道,“再走一步,她就沒命了。
”
保羅的手滑向腰間的刀柄,他平靜地說道:“你最好解釋一下,哥尼。
”
“我發過誓,一定要手刃出賣你父親的叛徒,”哥尼說,“你以為我能忘記那個對我恩重如山的人嗎?是他把我從哈克南奴隸營裡救出來的,是他給了我自由、生命和榮譽……還有友誼,這份友情對我而言珍貴無比,無可替代。
如今,背叛他的人就在我的刀下。
沒人能阻止我……”
“你大錯特錯了,哥尼!”保羅說。
傑西卡想:原來是這麼回事!太可笑了!
“我錯了?”哥尼問,“讓我們聽聽這個巫婆是怎麼說的。
最好讓她明白,我用盡了所有賄賂、打探和欺騙的手段才證實了這個指控。
為了弄清其中一部分真相,我甚至對一個哈克南衛隊長用了塞缪塔迷藥。
”
傑西卡感到扼住她喉頭的手稍稍松了一點。
但沒等她開口,保羅便說道:“叛徒是嶽醫生。
我告訴過你了,哥尼。
證據很充分,無可辯駁。
确實是嶽醫生。
我不管你的懷疑是打哪兒來的——追究這些毫無意義——但如果你傷害了我的母親……”保羅從刀鞘中抽出晶牙匕,置于胸前,“……我就要你血債血償。
”
“嶽醫生受過預處理,以适合擔任禦醫之職,”哥尼怒喝道,“他不可能變成叛徒。
”
“我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解除那種處理。
”保羅說。
“證據!”哥尼堅持道。
“證據不在這裡,”保羅說,“在泰布穴地,遠在南方。
但如果……”
“别跟我玩把戲。
”哥尼吼道,他的手重新勒緊了傑西卡的脖子。
“不是把戲,哥尼。
”保羅說。
他的聲音無比悲恸,撕扯着傑西卡的心。
“我看了從哈克南間諜身上搜出的信件,”哥尼說,“那封信直接指向……”
“我也看過那封信,”保羅說,“父親曾在一天晚上讓我看過,并向我解釋了這其實是哈克南人的陰謀,目的在于讓他懷疑心愛的女人。
”
“啊!”哥尼說,“你沒……”
“住口!”保羅說。
語氣平淡,卻比傑西卡聽過的任何聲音更具支配力。
他的控制力已臻化境,她想。
哥尼架在她脖子上的手臂開始發抖,抵在她背上的刀尖也遊移不定起來。
“你并不知道,”保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