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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二部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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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凝望自己的未來,希望找到平靜安甯。

     自然,辦法是有的。

    他記住了它,卻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一個死記硬背下來的未來,它給他的嚴格教誨就是:放手、放手、放手。

     保羅睜開眼睛,看着契尼堅定的臉。

    她已經停止了按摩,靜靜地坐在那裡——最最純正的弗雷曼人姿态。

    她的一切仍舊那麼熟悉,頭上戴着在他倆的私人房間裡常戴的藍色産子頭巾。

    可此時,她臉上蒙着一副決心已定的面具,他對做出這個決定的思維方式非常陌生,但這種思維方式已經延續了千百年。

    千百年來,弗雷曼女人一直共同享用男人,不隻是為了和睦相處,更重要的是傳宗接代。

    眼下在契尼身上起作用的顯然就是弗雷曼人的這種神秘習俗。

     “你會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繼承人的。

    ”他說。

     “你已經看到了?”她問,明顯指的是他的預知能力。

     已經很多次了,保羅不知道如何才能确切地解釋預知的事。

    沒有任何标志的時間線像織物一樣在他面前不停地起伏波動。

    他歎了口氣,想起從河裡掬起一捧水的感覺:水晃蕩着,慢慢流走。

    記憶的浪花濡濕了他的臉。

    可現在,未來的幻象越來越龐雜晦澀,他如何才能讓自己全身沉浸在未來之水中? “就是說,你沒有看到。

    ”契尼說。

     他幾乎再也看不到未來的幻境了,除非冒險竭盡全力。

    除了悲哀,未來還能給他們顯示什麼?保羅問自己。

    他感到自己置身一片荒蕪,這裡充滿敵意,無比荒涼,隻有他的情感漂浮着、晃蕩着,無法阻止、永不停息地向外流淌,漸漸枯竭。

     契尼蓋好他的腿,說:“要給厄崔迪家族一個後代。

    這不是你把機會留給哪個女人的問題。

    ” 這也是他母親經常唠叨的話,保羅想。

    他懷疑傑西卡夫人是否暗中和契尼通信。

    他母親考慮這些事隻能以厄崔迪家族的利益為準。

    那是她從貝尼·傑瑟裡特學校學到的思維模式,雖說她現在已經背叛了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這種模式仍然毫無改變。

     “今天伊勒琅來的時候,你聽見我們談話了。

    ”他責備道。

     “我聽了。

    ”她說,眼睛并不看他。

     保羅想着和伊勒琅見面的情景。

    他進入了家庭休息室,發現契尼的織機上有一件沒有織完的長袍。

    還有一股酸酸的沙蟲味兒,一種難聞的臭味,幾乎蓋住了那一小口被人咬下來的黃褐色香料散發出的氣味。

    有人碰落了香料萃取物,滴到一塊地毯上。

    它燒化了地毯,地闆上凝結了一團油污。

    他想叫人來清理一下,就在這時,哈拉——斯第爾格的妻子,也是契尼最親密的女友——走進來說伊勒琅來了。

     他不得不在這令人惡心的臭味中接見伊勒琅。

    正應了弗雷曼人的迷信說法:臭味前腳到,壞事後腳跟。

     伊勒琅進來的時候,哈拉退了下去。

     “歡迎你回來。

    ”保羅說。

     伊勒琅穿了件灰色鲸皮長袍。

    她拉緊皮衣,一隻手撫着頭發,對他溫柔的語調感到迷惑不解。

    她已經做好了迎接一頓暴怒的申斥的準備,那些責備的話已經在她的腦海裡翻騰過幾遍了。

     “你這是來報告我說,姐妹會已經抛棄了最後一絲道德上的顧慮。

    ”他說。

     “做那種荒唐的事,豈不是太危險了嗎?”她問。

     “荒唐和危險,這樣的組合有問題。

    ”他說。

    貝尼·傑瑟裡特甄别叛徒的訓練使他覺察出她按捺住了畏縮的沖動。

    這種努力讓他瞥見了她深藏内心的恐懼,此外,他還發現她并不喜歡他們委派給她的任務。

     “他們想從你這位有皇室血統的公主這兒得到的東西也未免太多了一點兒。

    ”他說。

     伊勒琅一動不動。

    保羅知道,她正用意志的力量,老虎鉗一般緊緊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失控。

    她背負着沉重的心理負擔,他想。

    保羅不明白,為什麼預知幻象沒有讓他及早看到未來的這個變數。

     漸漸地,伊勒琅放松下來。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讓恐懼壓倒自己是沒有意義的,現在退縮也為時已晚。

     “您始終不管這兒的氣候,由着它保持現在這種蠻荒樣子。

    ”她揉着長袍下的手臂,“太幹燥了,還有沙暴。

    您就不打算讓這兒下下雨嗎?” “你來這裡不是打算談氣候的吧。

    ”保羅說。

    他琢磨着她話裡的含義。

    難道伊勒琅想告訴他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她的訓練不允許她宣之于口的事?好像是這樣。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突然抛到空中,必将重重墜落在某個堅硬的地方。

     “我必須要一個孩子。

    ”她說。

     他緩緩搖頭。

     “我必須要!”她厲聲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要給孩子另外找個爸爸。

    我要讓你戴綠帽子,看你敢不敢把事情抖落出來。

    ” “戴綠帽子可以。

    ”他說,“可你休想要孩子。

    ” “你怎麼阻止我?” 他最和氣不過地笑了笑:“真要那樣的話,我讓人絞死你。

    ” 她被驚呆了。

    一片寂靜中,保羅發現契尼正躲在厚厚的布幔後偷聽,裡面是他倆的私人卧室。

     “我是你妻子。

    ”伊勒琅低聲說。

     “我們不要玩這種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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