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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二部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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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建之初,所有帝國都不缺乏目标和意義。

    可當它們建成之後,早期的目标卻喪失殆盡,取而代之的隻是一些意義含混的儀式而已。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談話錄》 厄莉娅明白了,這次會議又将不歡而散。

    她感覺到了,不滿的情緒在醞釀、在積蓄力量:伊勒琅正眼也不瞧契尼,斯第爾格神經質地擺弄着文件,保羅則陰沉着臉,瞪着齊紮拉·柯巴。

     她選了金質會議長桌末端的一個位置坐下,這樣就可以透過露台的窗戶,看到下午那一抹布滿灰塵的陽光。

    她進來時柯巴正在發言,隻聽他對保羅說道:“陛下,我的意思是,現在的神祇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多了。

    ” 厄莉娅頭向後一仰,笑出了聲。

    長袍上的黑色兜帽被震得掉了下來,露出下面的臉龐:藍中透藍的“香料眼”,和她母親一樣的象牙白肌膚,濃密的金黃色頭發,小巧的鼻子,寬寬的嘴。

     柯巴的面頰漲成了橘紅色,近于他長袍的顔色。

    他怒視着厄莉娅。

    這是一個幹癟的老頭,頭上光秃秃的,怒氣沖沖。

     “你知道我在和你哥哥說什麼嗎?”他大聲問道。

     “我知道大夥兒是怎麼說你們齊紮拉教團的。

    ”厄莉娅反駁道,“你們并沒有沾上神的光環,隻不過是他的奸細耳目而已。

    ” 柯巴把目光投向保羅尋求支持:“我們的工作得到了穆阿迪布本人的授權,他有權深入了解他的人民,而他的人民也有權聆聽他的綸音。

    ” “奸細。

    ”厄莉娅說。

     柯巴委屈地噘起嘴唇,沉默了。

     保羅看着自己的妹妹,奇怪她為什麼故意和柯巴過不去。

    他忽然發現厄莉娅已經成了一個女人,全身上下閃爍着青春的美貌和光彩。

    奇怪呀,自己竟然直到此刻才發現她長大了。

    她已經十五歲——就快到十六了。

    一個沒有做過母親的聖母,一個保持童貞的女牧師,一個迷信的群衆既畏且敬的——尖刀聖厄莉娅。

     “現在不是你妹妹發難的時間和場合。

    ”伊勒琅說。

     保羅不理她,隻對柯巴點點頭:“廣場上擠滿了香客。

    出去領着他們祈禱吧。

    ” “可他們希望您去,陛下。

    ”柯巴說。

     “你戴上頭巾,”保羅說,“這麼遠他們看不出來。

    ” 伊勒琅竭力壓下被忽略的惱怒,看着柯巴奉命出去了。

    她突然不安起來:艾德雷克或許沒能把她隐蔽好,讓厄莉娅得知了她的活動。

    對穆阿迪布的這個妹妹,我們究竟了解多少?她非常擔憂。

     契尼雙手握得緊緊的擱在膝蓋上。

    她朝坐在桌子對面的舅舅斯第爾格瞥了一眼,他現在是保羅的國務總理。

    她心想,這個弗雷曼老耐布是否一直向往沙漠穴地的簡單生活?她發現斯第爾格的兩鬓已經灰白,但濃眉下的雙眼依然炯炯有神,那是野外生活養成的鷹隼般的銳利目光。

    他的胡子上還留着貯水管的印記,這是長期穿着蒸餾服的标志。

     契尼的注視讓斯第爾格有些不自在,他把目光轉向周圍的議會成員,最後落到露台的窗戶上。

    柯巴正站在外面,張開雙臂做賜福祈禱。

    一縷下午的陽光照到他身後的落地窗玻璃上,投下一圈紅色的暈環。

    刹那間,他發現那位宮廷齊紮拉仿佛變成了一個綁在火輪上的受難者。

    柯巴放下手臂,幻覺也随之消失。

    可斯第爾格仍然被它深深震撼了。

    他的思緒随即轉向那些等候在會見大廳裡的奉承谄媚者,以及穆阿迪布皇冠周圍可恨的浮華奢靡,憤怒沮喪之情油然而生。

     斯第爾格想,被皇帝召來開會的這些人實際上都想從他身上找出某處纰漏和錯誤。

    雖然這或許是一種亵渎心理,可就連斯第爾格也免不了懷着這樣的心思。

     柯巴回來了,将遠處人們的吵嚷聲也帶了進來。

    隻聽“砰”的一響,露台的門關上了,屋裡重又安靜下來。

    保羅的目光尾随着那位齊紮拉。

    柯巴在保羅左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表情沉着安詳,眼睛因信仰的迷狂而熠熠發光。

    那一刻的宗教神力使他感受到了無上的快樂。

     “他們的心靈被喚醒了。

    ”他說。

     “感謝上帝。

    ”厄莉娅說。

     柯巴的嘴唇變得蒼白。

     保羅再一次審視着自己的妹妹,不明白她的動機是什麼。

    他提醒自己,她那天真無邪的表情下往往掩藏着欺騙。

    她和自己一樣,都是貝尼·傑瑟裡特培養出來的産物。

    魁薩茨·哈德拉克的遺傳因子在她身上産生了什麼效果呢?她總是有些神秘詭異之處,還是子宮裡的胎兒時就這樣,那時母親剛從香料毒素中死裡逃生。

    母親和她未出生的女兒同時成為聖母,盡管如此,這兩個人卻并不相同。

     厄莉娅對那次經曆的說法是,在一個可怕的瞬間,她的意識突然被喚醒了,她的記憶裡吸入了無數别的生命,而這些生命當時正在被她的母親所吸納。

     “我變成了我母親,還有其他許許多多人。

    ”她說過,“我那時還沒有成形,也沒有出生,卻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女人。

    ” 厄莉娅察覺到保羅正在注意她,于是沖他笑了笑。

    他的表情頓時柔和下來。

    他問自己,對付柯巴這種人,除了冷嘲熱諷之外還能怎樣?有什麼比敢死隊員突然變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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