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更具諷刺意義的呢?
斯第爾格拍了拍手上的文件。
“如果陛下允許的話,”他說,“我希望讨論一下這些文件。
這些事情都是非常緊迫的。
”
“你指的是杜拜星的合約?”保羅問。
“宇航公會堅持要我們在不知道杜拜星協議各方具體情況的前提下先在合約上簽字。
”斯第爾格說,“他們獲得了蘭茲拉德聯合會代表的支持。
”
“你們施加了什麼壓力?”伊勒琅問。
“皇帝陛下對此已經有所安排。
”斯第爾格說。
他的話音冷漠而正式,流露出對這位皇後的不以為然。
“我親愛的皇夫。
”伊勒琅一邊說,一邊把頭轉向保羅,迫使他正視自己。
保羅想,故意當着契尼的面強調自己在名分上高人一等,這是伊勒琅的愚蠢之處。
此時此刻,他和斯第爾格一樣不喜歡伊勒琅,但憐憫之心使他緩和下來。
說到底,伊勒琅隻不過是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手中的卒子而已。
“什麼事?”保羅說。
伊勒琅瞪着他:“如果您扣押他們的香料……”
契尼搖搖頭表示反對。
“我們的行動必須非常謹慎。
”保羅說,“直到現在,杜拜星一直是被擊敗的大家族的庇護所。
對我們的對手來說,它象征着最後的巢穴,最後的安身立命之處。
這個地方相當敏感。
”
“他們既然能把人藏在那兒,也就可以把别的什麼東西藏在那兒。
”斯第爾格聲音低沉地說,“比如說一支軍隊,或者處于雛形的香料文化什麼的,它……”
“但你不能把人逼得無處可走,”厄莉娅說,“如果你還想和他們和平共處的話。
”她很後悔被扯入這場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懸念的争論。
“也就是說,我們把十年時間浪費在談判上,到頭來卻一無所獲。
”伊勒琅說。
“我哥哥的行動從來不會一無所獲。
”厄莉娅說。
伊勒琅拿起一份文件,緊緊抓住它,緊得指關節都變白了。
保羅看出她正在用貝尼·傑瑟裡特的方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審視内心,深呼吸。
他幾乎能聽見她在心中不停地念誦靜心禱詞。
片刻以後,她說話了:“我們得到了什麼結果?”
“我們使宇航公會措手不及。
”契尼說。
“我們希望盡量避免和敵人攤牌。
”厄莉娅說,“不一定要消滅他們。
厄崔迪旗幟之下發生的大屠殺已經夠多的了。
”
她跟我一樣,同樣感受到了,保羅想。
奇怪,他倆都強烈地覺得應該對這個亂哄哄的、盲目崇拜的宇宙負起責任,這個宇宙現在已經完全癡迷于宗教式的沉醉和瘋狂之中。
他想,我們是否應該保護人類免遭他們自己的荼毒?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做毫無意義的事:空虛的生活,空虛的言詞。
他們向我要求得太多。
他感到喉頭一陣緊縮。
他将失去多少珍貴的瞬間?什麼兒子?什麼夢想?和他的預言幻象向他顯示的那些寶貴瞬間相比,值得嗎?真到了那個遙不可及的未來,又有誰會對未來的人們說“沒有穆阿迪布就不會有你們”?
“不給他們香料,這種做法行不通。
”契尼說,“這樣做的話,宇航公會的宇航員将失去洞察時空的能力;你們貝尼·傑瑟裡特的姐妹們也不能未蔔先知;一些人還可能提前死去;信息交流也會中斷。
到那時,受譴責的會是誰?”
“他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伊勒琅說。
“不會?”契尼問,“為什麼不?罪名難道還會落到宇航公會頭上不成?不是他們的錯,他們無能為力嘛,而且,他們一定會向大家證明這一點。
”
“我們就照這樣子,把這個合約簽了。
”保羅說。
“陛下,”斯第爾格說,看着手上的文件,“我還有一個問題。
”
“嗯?”保羅注視着這個弗雷曼老人。
“您有某種……呃……魔力。
”斯第爾格說,“盡管宇航公會拒絕透露協議另一方的方位,但您能不能查出來?”
魔力!保羅想,其實斯第爾格想說又不好說出口的話是:“你有預知力量。
你難道不能在你看到的未來幻象中找到線索,從而發現杜拜星?”
保羅看着純金的桌面。
這是個老問題了:如何讓别人明白他望向那不可言說的未來時所遭遇的種種局限?他看到的是一個個片段,看到各種勢力不可避免地走向滅亡,難道他就這樣告訴其他人不成?普通人從未體驗過香料的預知能力,怎麼想象頭腦清醒,卻不知自己所處的時空、方位的狀态?
他看了看厄莉娅,發現她在注意伊勒琅。
厄莉娅覺察到了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朝伊勒琅點點頭。
哦,對了,他們現在得出的任何結論都會記入伊勒琅的特别報告,并送交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
她們從不放過魁薩茨·哈德拉克所做的任何預言。
盡管如此,還是應該給斯第爾格一個答案。
自然,伊勒琅也會得到這個答案。
“沒有經驗的人都把預知能力想象成遵循某種自然法則。
”保羅說,他把雙手的指尖頂在一起,“但這種說法實際上毫無意義,就跟說它是來自天堂的聲音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可以這麼說,預知力量是一種協調,與人共存、與人的行為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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