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高度集中,像一束熾烈的亮光,穿透了對面的比加斯。
海特感到自己的眼睛可以透視侏儒:起初,他是一個受雇于人、聽命于人的智能生命;這一層面之下是一個被貪婪所困的生物,欲望集中在那雙眼睛上——層層外殼漸次剝離,最後是一個受某種符号操縱的實體表象。
“我們是在戰場上。
”比加斯說,“說出你的想法。
”這個命令讓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海特說:“你不能強迫我殺害穆阿迪布。
”
“我曾經聽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說,”比加斯說,“宇宙中沒有穩固,沒有平衡,沒有持久——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形态。
每一天,有時是每一小時,都會造成變化。
”
海特呆呆地搖晃着腦袋。
“你以為那個愚蠢的皇帝就是我們搜尋的獵物。
”比加斯說,“你對我們的特萊拉主人理解得實在太膚淺了。
宇航公會和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認為我們創造的是藝術品,但實際上,我們創造的是工具。
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工具——貧窮、戰争。
戰争很有用,因為它能夠影響許多領域。
它刺激社會的新陳代謝,它增強政府職能,它傳播基因種群。
宇宙之中再沒有什麼的生命力比得上戰争。
隻有那些認識到戰争的價值并且實踐它的人,才能擁有最大程度上的自由意志。
”
海特用一種奇異、平闆的聲音說:“奇特的思想出自你的口中,這些話幾乎使我相信宇宙是邪惡的,存在某種複仇之神。
為了創造你,他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你的經曆一定是個非常精彩的故事,無疑還會有個更加精彩的結束。
”
“妙極了!”比加斯得意地大笑起來,“你在反駁我——這就是說,你還有意志力,正在行使自己的自由意志。
”
“你想喚醒我身上的暴力。
”海特喘息着說。
比加斯一搖頭:“喚醒,是的;暴力,不對。
你自己也曾說過,你接受的訓練使你相信自己的意識。
我的意識則是喚醒你身體裡的那個人,鄧肯·艾達荷。
”
“我是海特!”
“你是鄧肯·艾達荷,卓絕的殺手,許多女人的情人,優秀的劍客,厄崔迪家族戰場上的指揮者。
鄧肯·艾達荷。
”
“過去不可能被喚醒。
”
“不可能?”
“從來沒有成功的先例!”
“不錯。
但我們的主人拒絕承認不可能。
他們總能找到合适的工具、正确的應用方法,以及适當的途徑……”
“你隐藏了你的真實意圖!你抛出這些言辭做掩護,可這些話根本毫無意義!”
“你身體裡有一個鄧肯·艾達荷。
”比加斯說,“它或者服從情感的召喚,或者服從冷靜的思索。
但它終究會服從的。
經過對過去的鄧肯·艾達荷的一系列壓抑、揚棄之後,新的艾達荷将漸漸凸顯出來。
即使是現在,它一方面畏縮不前,一方面卻躍躍欲試。
某種東西一直存活在你的身體裡,意識必定會聚焦于它,而你也會服從它。
”
“特萊拉人以為我還是他們的奴隸,但我……”
“安靜,奴隸!”比加斯唠唠叨叨地說。
海特閉嘴了,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
“這下我們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比加斯說,“我想你自己也感覺到了。
這就是用來操縱你的口令……我想它們會管用的。
”
海特感到汗珠從臉頰上一滴滴掉下,他的胸部和手臂顫抖着,卻沒法挪動。
“有一天,”比加斯說,“皇帝會來找你。
他會說:‘她走了。
’他的臉上将寫滿悲傷。
他将把水交給死者,這兒的人用這種說法描述流淚。
而你會用我的聲音說:‘主人!哦,主人!’”
海特的下颌和喉嚨繃得緊緊的,疼痛不已。
他隻能勉強扭動腦袋,來回搖晃着。
“你會說:‘我從比加斯那兒帶來了一個口信。
’”侏儒做了個鬼臉,“可憐的比加斯,他沒有思想……可憐的比加斯,一隻塞滿了信息的圓桶,某種供别人使用的東西……敲比加斯一下,他就會發出聲音……”
他又做了個鬼臉:“你認為我是一個僞君子,鄧肯·艾達荷。
我不是!我也會悲傷。
好了,時間到了,是用利劍代替言辭的時候了。
”
海特打了個嗝兒。
比加斯咯咯笑起來:“啊,謝謝你,鄧肯,謝謝你。
身體的小反應把我們從這尴尬的一刻中拯救出來。
隻要告訴鄧肯,皇帝的血管中流着哈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