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需要他。
接着,完成了。
他知道自己是鄧肯·艾達荷。
他仍然記得有關海特的所有事情,但光環消失了。
他終于擺脫了特萊拉人強加給他的強制沖動。
“到我身邊來,鄧肯。
”保羅說,“我有許多事需要你做。
”見艾達荷仍然恍恍惚惚地站在那裡,又說,“鄧肯!”
“是,我是鄧肯。
”
“你自然是!你終于清醒了。
我們現在進去吧。
”
艾達荷走在保羅身後。
一切仿佛回到了過去,但又和過去不一樣了。
擺脫特萊拉的控制之後,他們給他帶來的好處随之呈現出來:禅遜尼式的培訓使他能夠應對紛繁的事件,保持心理上的鎮定自若;門泰特的造詣又賦予他處理這些事件的能力。
他擺脫了恐懼,他的整個身心完全是個奇迹:他曾經死了,可仍然還活着。
“陛下,”他們走過去時,弗雷曼敢死隊員坦迪斯說,“那個女人,麗卡娜,說她必須見您。
我叫她等一等。
”
“謝謝你。
”保羅說,“孩子……”
“我問了醫生。
”坦迪斯跟在保羅身後,“他們說您有兩個孩子,他們都活着,很健康。
”
“兩個?”保羅迷惑地說,抓住了艾達荷的手臂。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坦迪斯說,“我看過他們了。
都是漂亮的弗雷曼孩子。
”
“怎麼……怎麼死的?”保羅低聲說。
“陛下?”坦迪斯彎下身體,靠得更近了。
“契尼。
”保羅說。
“是因為孩子,陛下。
”坦迪斯啞着嗓子說,“他們說孩子長得太快,她的身體被耗盡了。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
“帶我去看看她。
”保羅輕輕說。
“陛下?”
“帶我去!”
“我們正在朝那兒走,陛下。
”坦迪斯湊近保羅,悄聲說,“您的死靈為什麼把刀握在手裡?”
“鄧肯,把刀收起來。
”保羅說,“暴力已經過去了。
”
說話的時候,保羅覺得自己的聲音近在咫尺,發出這個聲音的身體卻仿佛離自己很遠很遠。
兩個孩子!幻象中隻有一個。
可這個念頭很快消失了,剩下的隻有一個滿懷悲傷和憤怒的人,而且似乎不是他。
他的意識單調地重演着自己的一生,不斷重複。
兩個孩子?
意識再次一頓。
契尼,契尼,他想,沒有任何别的辦法。
契尼,我的寶貝,相信我,對你來說,這樣的死更快……更仁慈。
如果走上另一條路,他們或許已經把咱們的孩子變成了人質,把你關進牢房和奴隸營,責罵你,要你為我的死負責。
現在這個結局……這個結局摧毀了他們的陰謀,而且救了咱們的孩子。
孩子?
又一次,意識頓了一下。
這一切是我認可的,他想,我應該感到内疚。
前面的岩洞裡一片嘈雜。
聲音越來越大,和他記憶中的幻象一模一樣。
是的,就是這樣的方式,這樣無情的方式,甚至對兩個孩子也是無情的。
契尼死了,他告訴自己。
遙遠的過去的某個時刻,這個未來就已經攫住了他。
它追逐着他,把他趕進了一條窄道,而且越來越窄,在他身後閉合。
他能感覺得到。
幻象中,一切就是這樣發生的。
契尼死了。
我放縱自己,讓自己沉浸在悲痛中。
可幻象之中,他并沒有放縱自己,讓自己沉浸在悲痛中。
“通知厄莉娅了嗎?”他問。
“她和契尼的朋友們在一起。
”坦迪斯說。
他感到人群在後退,給他讓出一條道。
他們的沉默就在他面前,像一排排波浪。
嘈雜漸漸消退。
穴地一片壓抑。
他想把這些人從幻象中趕走,但這是不可能的。
每張臉都轉向他,緊緊尾随着他。
這些面孔啊,沒有同情,隻有冷酷。
不,他們同樣感到悲傷,可他們身上浸透了殘忍,他知道。
他們冷眼旁觀,看着口齒伶俐的人如何變成啞巴,聰明智慧的人如何變成傻子。
對殘忍的人來說,小醜不總是有無窮的吸引力嗎?
甚于臨終看護,但少于真誠的守靈。
保羅的靈魂渴望安甯,可幻象驅使他活動。
不遠了,他告訴自己。
黑暗,沒有幻象的無邊黑暗,就在不遠處等着他。
就在前頭,悲傷和負疚感将撕裂幻象。
前頭就是他的月亮墜落的地方。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這片黑暗。
如果不是艾達荷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他肯定會跌倒。
艾達荷知道如何慰藉他的悲痛,默默而堅定地支持他。
“就是這兒。
”坦迪斯說。
“小心腳下,陛下。
”艾達荷說,扶着他走進一個入口。
帳幔拂到了保羅的臉。
艾達荷扶着他站定。
保羅感覺到房間就在那兒,某種東西反射到他的臉頰和耳朵上。
房間的四壁都是岩石牆,牆上挂着帳幔。
“契尼在哪兒?”保羅輕聲說。
哈拉的聲音回答說:“她就在這兒,友索。
”
保羅顫抖着發出一聲歎息。
他擔心她的遺體已經被轉移到蒸餾器裡去了。
弗雷曼人用這種東西回收屍體的水分,為部族所用。
幻象是這樣的嗎?他感到自己被遺棄在黑暗之中。
“孩子們呢?”保羅問。
“他們也在這兒,陛下。
”艾達荷說。
“您有了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