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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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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說,穆阿迪布已經走了,踏上旅途,走進一片我們從未留下足迹的新大陸。

     ——《齊紮拉教團信經》導言 沙地旁邊有一道水渠,這是營地植被的邊界。

    然後是一道岩脊,之後,呈現在艾達荷腳下的,就是開闊無垠的沙漠了。

    泰布穴地所處的高地聳立在他的身後,伸向夜空。

    兩個月亮的亮光給穴地鑲上了一道白邊。

    水渠那兒有一個果園。

     艾達荷在沙漠邊停下,回頭看了看靜靜的流水和開滿鮮花的樹枝,還有真實的月亮,加上水中的倒影,一共四個月亮。

    蒸餾服摩擦着皮膚,滑溜溜的。

    潮濕的、燧石燃燒般的臭味透過過濾器向他鼻孔襲來。

    吹過果園的微風像一陣陣冷笑。

    他靜靜地傾聽着夜的聲音,水溝邊草地有老鼠的沙沙聲;還有貓頭鷹單調的叫聲,回蕩在岩石的陰影中;沙坡斜面上,滑落的流沙發出上氣不接下氣的咝咝聲。

     艾達荷朝流沙發聲的方向轉過身去。

     月光下,沙丘上沒有任何動靜。

     坦迪斯把保羅帶到了那裡,然後折回來報告情況。

    從那裡,保羅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弗雷曼人一樣走向沙漠。

     “他瞎了,真正地瞎了。

    ”坦迪斯說,好像在解釋什麼,“在這以前,他還有幻象可以告訴我們……可是……” 然後聳聳肩。

    瞎眼的弗雷曼人應該被抛棄在沙漠裡。

    穆阿迪布盡管是皇帝,可也是弗雷曼人。

    他已經和弗雷曼人說定了,讓他們保護和養育他的孩子。

    他是個真正的弗雷曼人。

     艾達荷發現,從這裡能看到沙漠的基本輪廓。

    岩石被月光鑲上了銀邊,在沙地上顯得十分耀眼,剩下的就是綿延不絕的沙丘。

     我不應該丢下他的,哪怕僅僅是一分鐘,艾達荷想,我知道他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他告訴我,未來已經不再需要他的存在了。

    ”坦迪斯報告說,“他離開我的時候,回頭喊了一句:‘現在我自由了。

    ’就是這句話。

    ” 這些人真該死!艾達荷想。

     弗雷曼人拒絕派出撲翼飛機或其他任何搜索工具。

    搜救違背他們的傳統習俗。

     “會有一條沙蟲等着穆阿迪布。

    ”他們說,然後開始吟唱禱詞,為被遺棄在沙漠中、準備将水交給夏胡魯的人祈禱,“沙地之母,時間之父,生命之源,讓他過去吧。

    ” 艾達荷坐在一塊平滑的岩石上,定定地盯着沙漠。

    夜晚遮蔽了一切,沒有任何辦法知道保羅到底去了哪裡。

     “現在我自由了。

    ” 艾達荷大聲說着這句話,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

    有那麼一會兒,他任憑自己的思緒自由飄蕩。

    他想起他帶着孩提時候的保羅到卡拉丹海濱市場的那一天。

    太陽照在水面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大海豐饒的産品靜靜地擺在那兒出售。

    艾達荷還記起了經常為他們彈奏巴厘琴的哥尼·哈萊克,那些歡笑,那些快樂時光。

    音樂的旋律在他的腦海中跳躍,像咒語一般,引領着他的意識,走進快樂的回憶。

     哥尼·哈萊克。

    哥尼肯定會因為這個悲劇而責備他。

     記憶中的音樂漸漸遠去。

     他想起了保羅的話:“宇宙中,有些難題是無解的。

    ” 艾達荷開始猜測,在沙漠深處,保羅會怎樣死去。

    很快被沙蟲殺死?或是慢慢死于烈日之下?穴地裡有些弗雷曼人說穆阿迪布永遠不會死,他已進入了神秘的汝赫世界,在那裡,未來的所有可能性都會變成現實。

    他将在那裡永遠存在下去,直至肉體消失。

     他将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艾達荷想。

     但他漸漸意識到,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死去,或許是一種難得的禮遇——沒有屍骸,什麼都沒有,整個星球就是他的墓地。

     門泰特,把精力集中在你自己的難題上吧,他想。

     突然想起一句話。

    這是受命保衛穆阿迪布的孩子的軍官們在交班換崗時的話:“身為軍官,這是我神聖的職責,我将負責……” 單調乏味,自高自大。

    這句話激怒了他。

    這句話欺騙了弗雷曼人,欺騙了所有人。

    一個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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