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仿佛感受自己體内發生的運動。
弗雷曼人已經和這些奇怪的生物共同生活了無數世代。
他們知道,如果你願意用一滴水來做誘餌,你就能引誘它們進入你觸手可及的範圍。
很多快要渴死的弗雷曼人常常會冒險用他們所剩的最後幾滴水來進行這場賭博,結果可能是赢得從沙鲑身上擠出的綠色糖漿,從而維持自己的生命。
沙鲑也是小孩子的遊戲。
他們抓它們既是為了取水,也為純粹的玩樂。
但此刻的“玩樂”對他實在太重要了。
雷托不禁打了個哆嗦。
雷托感到一條沙鲑碰到了他的光腳。
它遲疑了一下,随後繼續前行。
水渠中大量的水在吸引着它。
沙鲑手套。
這是小孩子的遊戲。
如果有人把沙鲑抓在手裡,将它沿着自己的皮膚抹開,它就變成了一隻活手套。
沙鲑能察覺到皮膚下毛細血管中的血液,但血液的水中混有的其他物質卻令它感到不舒服。
或早或晚,手套會跌落到沙地上。
随後它會被撿起并放入香料纖維籃子中。
香料撫慰着它,直到它被倒入穴地的亡者蒸餾器中。
他能聽到沙鲑掉入水渠的聲音,還有食肉魚捕食它們時激起的水花。
水軟化了沙鲑,讓它們變得柔韌。
孩子們很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一口唾沫就能騙來糖漿。
雷托傾聽着水聲。
水聲代表着沙鲑正向開放的水面遷徙,但它們無法占據一條由食肉魚把守的水渠。
它們仍然在前進。
它們仍然在發出濺水聲。
雷托用右手在沙地裡摸索着,直到手指碰到一條沙鲑堅韌的皮膚。
正如他期望的,這是條大家夥。
這家夥并沒有想要逃走,而是急切地爬進他的手中。
他用另一隻手感覺着它的外形——大緻呈菱形。
它沒有頭,也沒有突出的肢體,沒有眼睛,可它卻能敏銳地發現水源。
它和其他夥伴能身體挨身體,用突起的纖毛将大家交織着連在一起,變成一大塊能鎖住水分的生物體,把水這種“毒物”和由沙鲑最終演變而成的巨型生物——夏胡魯——隔絕開來。
沙鲑在他手中蠕動着,延展着身子。
它移動時,他感到他所選擇的幻象也在随之延展。
就是這個線頭,不是其他的。
他感到沙鲑變得越來越薄,他的手越來越多地被它覆蓋。
沒有哪隻沙鲑曾接觸過這樣的手,每個細胞中都含有過度飽和的香料。
也沒有哪個人曾在香料如此飽和的狀态下存活下來,而且還保持着自己的思考能力。
雷托精心調節着體内的酶平衡,吸收他通過入定狀态得到的确切的啟示。
來自他體内無數的已與他融為一體的生命所提供的知識為他明确了前進道路,他隻需再做些精細的微調,避免一次性釋放劑量過大的酶,因刹那間的疏忽而遭滅頂之災。
與此同時,他将自己與沙鲑融合在一起,沙鲑的活力成了他的活力。
他的幻象為他提供了向導,他隻需跟随它就行。
雷托感覺到沙鲑變得更薄,覆蓋了他手上更多的部位,并向他的手臂進發。
他找到另一條沙鲑,把它放在第一條上面。
這種接觸使兩隻沙鲑狂亂地蠕動了一陣子。
它們的纖毛相互交織,形成一整張膜,覆蓋到他的肘部。
沙鲑曾經是兒童遊戲中的活手套,但這一次,它們扮演着雷托皮膚共生物的角色,變得更薄、更敏感。
他戴着活手套,彎腰撫摸着沙子。
在他的感覺中,每顆沙粒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
覆蓋在皮膚上的沙鲑不再隻是沙鲑,它們變得堅韌而強壯。
而且,随着時間流逝,它們會越來越強壯,同時也使他強壯起來……他那隻摸索的手又碰到一條沙鲑,它迅速爬上他的手,與剛才那兩條混為一體,融入了它的新角色。
堅韌卻又柔軟的皮膚一直覆蓋到了他的肩膀。
他将意識集中起來,發揮到極緻,成功地把新皮膚融入了他的肉體,杜絕了排異反應。
他的意識絲毫沒有理會這麼做的後果。
重要的是他在入定狀态下獲得的幻象;重要的是曆經苦難之後才能踏上的金色通道。
雷托脫下他的長袍,赤裸着身體躺在沙地上,他戴着手套的胳膊橫在沙鲑行進的路線上。
他記得甘尼瑪曾經和他抓住過一條沙鲑,把它在沙地上反複摩擦,直到它收縮成了一條“嬰兒沙蟲”——一個僵直的管狀物,一個盛着它體内綠色糖漿的器官。
在管子的一頭輕咬一口,趁傷口愈合之前吮吸幾口,就能吃到幾滴糖漿。
沙鲑爬滿他的全身。
他能感到自己的脈搏在這張有生命的膜下跳動。
一條沙鲑想覆蓋他的臉,他粗暴地搓着它,直到它蜷縮成了一個薄薄的滾筒。
滾筒比“嬰兒沙蟲”長得多,而且保持着彈性。
雷托咬住滾筒末端,嘗到一股甜甜的細流,細流維持的時間比任何弗雷曼人所碰到過的久得多。
他感到了糖漿帶給自己的力量。
一陣奇怪的興奮感充斥了他的身體。
膜再次想覆蓋他的臉,他迅速地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