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罪行?”
“哦,我聽見你嘟嘟囔囔說着心裡的想法。
”艾達荷憤憤地說,接着把拇指跷過肩頭指向門口,“你知道自己的聲音能傳到前廳嗎?”
“當我希望被人聽到的時候,的确如此。
”但隻有我的日記能聽到全部!“不過我想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性質的罪行。
”
“曾經有一個你生活着的時代,也是你應該生活的時代。
那個時代能發生奇迹。
你知道你永遠也看不到那個時代了。
”
雷托眨眨眼,被鄧肯的感傷觸動了。
這番話讓他深有共鳴。
艾達荷将兩手舉到胸前,掌心向上,仿佛一個乞丐在乞求明知無法獲得的東西。
“然後……某一天你醒過來,你記得自己快要死了……你記得再生箱……弄醒你的是肮髒的特萊拉人……本來應該是一個新的開始。
但沒有。
永遠不可能了,雷托。
這就是犯罪!”
“我奪走了奇迹?”
“是的!”
艾達荷放下雙手,在身體兩側攥起拳頭。
他覺得自己仿佛獨自站在引水渠的動力水流中,稍一放松就會跌倒。
那麼我的時代呢?雷托想,同樣永遠不會再來了。
但這個鄧肯不會明白其中的區别。
“你從帝堡匆匆趕回來是為了什麼?”雷托問。
艾達荷深吸了一口氣,說:“是真的嗎?你要結婚了?”
“确實。
”
“娶那個赫娃·諾裡,伊克斯大使?”
“沒錯。
”
艾達荷飛快地瞥了一眼雷托橫卧着的身軀。
他們總要找找我的生殖器,雷托想,也許我該叫人做個東西,一個碩大的凸起,來吓吓他們。
他差點笑出聲來,不過還是強忍住了。
我的情感又一次得到了釋放。
謝謝你,赫娃。
謝謝你們,伊克斯人。
艾達荷搖着頭。
“可你……”
“婚姻除了性愛,還有其他重要因素。
”雷托說,“我們能生兒育女嗎?不能。
但這種聯姻将具有深遠的影響。
”
“你跟莫尼奧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艾達荷說,“我想這肯定是一個玩笑,一個……”
“說話小心,鄧肯!”
“你愛她嗎?”
“比有史以來任何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得更深。
”
“那麼她呢?她是不是……”
“她心裡……有一股強烈的同情心,有一種要和我同甘共苦、獻出一切的願望。
這是她的天性。
”
艾達荷忍住反感。
“莫尼奧說得對。
人們會相信特萊拉人的謠言。
”
“這就是其中一個深遠影響。
”
“而你還是要我去跟賽歐娜交……交配!”
“你知道我的意願。
我讓你自己決定。
”
“那個叫内拉的女人是誰?”
“你見過内拉了!好。
”
“她和賽歐娜像姐妹似的。
那個大塊頭!那裡頭究竟有什麼事,雷托?”
“你希望有什麼事?這重要嗎?”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粗人!她讓我想起野獸拉班。
你絕對看不出她是女的,除非她……”
“你以前還見過她一回。
”雷托說,“那次她叫‘朋友’。
”
艾達荷不聲不響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仿佛穴居動物感覺到鷹隼的逼近。
“這麼說你信任她咯?”艾達荷說。
“信任?什麼是信任?”
是時候了,雷托想。
他能看見艾達荷的想法在成形。
“信任來自忠誠的誓言。
”艾達荷說。
“就像你我之間的信任?”雷托問。
艾達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就是你對赫娃·諾裡幹的事?婚姻、誓言……”
“我和赫娃已經彼此信任了。
”
“你信任我嗎,雷托?”
“要是我連鄧肯·艾達荷都不能信任,那我就沒人可信了。
”
“如果我不信任你呢?”
“那麼我會可憐你。
”
艾達荷就像挨了一巴掌。
他睜大眼睛,憋了一肚子不滿。
他渴望信任别人。
他渴望一去不複返的奇迹。
接着,他的思路似乎突然來了一次跳躍。
“前廳裡的人能聽見我們說話嗎?”他問。
“不能。
”可我的日記能!
“莫尼奧非常生氣。
誰都看得出來。
但他離開的時候像一隻溫順的羊羔。
”
“莫尼奧是貴族。
他離不開他的本分、他的責任。
隻要用這些東西來提醒他,他就消氣了。
”
“所以你就是這樣控制他的。
”艾達荷說。
“他自己控制自己。
”雷托說着,想起了莫尼奧從備忘器上擡起目光,不是為了得到确認,而是為了進一步喚起責任感。
“不。
”艾達荷說,“他控制不了自己,是你在控制。
”
“莫尼奧把自己封閉在過去。
這不是我幹的。
”
“可他是貴族……一個厄崔迪人。
”
雷托眼前浮現出莫尼奧蒼老的面容,心想貴族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