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帕特林出去的時候,門關得猛了一點兒,一個小小的信号,但是特格聽到了很多信息。
塔拉紮往房間裡邁了一步,打量起了這個地方:“檸檬綠。
”她說,“我非常喜歡這個顔色。
你母親很有眼光。
”
特格聽到這句話,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流。
他對這棟房子和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他的家人雖然僅僅在這裡生活了三代,但是已經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他們的印記。
很多房間都還留着他母親的痕迹,幾乎沒有變化。
“熱愛土地和地方,不會有什麼問題。
”特格說道。
“我尤其喜歡走廊裡蒼黃色的地毯,還有入口上方扇形的彩色玻璃窗。
”塔拉紮說道,“那扇窗戶肯定有些年頭了。
”
“您到這裡肯定不是來聊室内設計的。
”特格說道。
塔拉紮呵呵地笑了。
她的嗓音聲調很高,經過姐妹會的訓練之後,頗具破壞力。
即便像她現在這樣随意,這種聲音也很難忽略。
特格見過她在貝尼·傑瑟裡特議會上的樣子,行事果斷,令人信服,言語之間都流露出清晰、犀利的思維和頭腦。
她現在雖然看似悠閑,但是特格感覺到她要告訴自己一個重大的決定。
特格伸手示意了一下左邊綠色的軟椅。
她看了一眼,然後又環視了一番,心中暗笑。
她敢保證,整座房子都不會有一把犬椅。
特格是個老古董,身邊用的東西也都是古董。
她坐了下來,撫平了自己的長袍,等待特格拿過一把配套的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霸撒,我不想打攪你退伍之後的生活,不想讓你再次出馬。
”她說,“可是,目前形勢危急,我實在别無選擇。
”
特格兩隻修長的胳膊随意地放在椅子扶手上,俨然是門泰特休息的狀态,靜靜地等待着。
這個姿态便是在說:“有什麼數據,就輸入我的大腦。
”
塔拉紮一時有些窘迫,感覺自己受到了威逼。
特格身材高挑,頭部碩大,滿頭灰發,頗為威嚴。
她知道,再過四個标準年,他就三百歲了。
鑒于标準年隻比所謂的原年少大約二十小時,他這般高壽,還曾為貝尼·傑瑟裡特立下赫赫戰功,塔拉紮對他必須敬重有加。
她看特格一身淺灰色軍服,沒有佩戴軍章。
夾克和褲子都是精心定制,白色的襯衫領口敞開,露出了脖子上深深的褶皺。
他的腰上閃爍着一點金光,那是退伍時獲得的霸撒旭日勳章。
還是那麼務實!他竟然把這個金色的勳章當成了腰帶扣。
這件事情讓她放下了心——特格能明白她現在的麻煩。
“我能不能喝一點兒水?”塔拉紮問,“我們這一路上可不輕松,走了挺長時間。
最後一段路,我們用的是自己的飛船,五百年前就該換掉的玩意兒。
”
特格站了起來,走到牆邊,一塊牆闆掀了起來,他從裡面的櫃子裡拿出了一瓶冷水和一隻玻璃杯,放在了塔拉紮右手旁邊的矮桌上。
“我有美琅脂。
”他說道。
“米勒斯,不用麻煩,我自己也有。
”
特格坐了回去,她從特格的動作裡注意到了一些僵硬的迹象,不過以現在的年紀來說,他的身體仍然相當柔韌靈活。
塔拉紮倒了半杯水,一口氣喝完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這可如何是好?特格的表現騙不了她,他并不想重新出山。
她的分析人員事先跟她說過有這種可能。
退伍之後,特格研究起了農業。
他在勒尼烏斯開辟了數公頃土地,種植作物,這塊土地其實就相當于科研農園。
她擡起頭,毫不避諱地打量了他一番。
特格肩部寬闊,更加凸顯了他的細腰,可見他現在仍然堅持鍛煉:面部狹長,骨骼棱角分明,線條鮮明,典型的厄崔迪人。
特格在他人打量自己時,通常也會打量對方。
他看着塔拉紮,抓住了她的注意力,同時準備好回答這位大聖母提出的任何問題。
他雙唇微啟,淡淡地笑着,薄唇之間是潔白整齊的牙齒。
塔拉紮心想:他知道我現在很尴尬!論起姐妹會的那些手段,他一點都不比我遜色!
特格沒有問她問題,沒有催她開口。
他的姿态滴水不漏,淡然到令人詫異。
她想起這是門泰特普遍的特點,并不能從中看出什麼态度。
特格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塔拉紮左邊的餐櫃旁邊。
他轉過身來,雙手抱在胸前,彎下腰來,低頭看着她。
塔拉紮出于無奈,隻好将椅子轉過來,面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