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都開始腐爛。
她說這些不是她的工作。
負責清潔的人隻被允許在夜幕降臨時分才能進來。
”
私下的粗俗。
這種人的頭腦應當會與私室内的情景匹配。
歐德雷翟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她盯着凡·高的畫作。
我的選擇。
它會在人類曆史長河中留下深深的烙印,其他記憶做不到。
你給我發了信息,文森特。
因為你,我不會割下我的耳朵……或是給那些我們并不關心的人發送無盡的愛心信息。
我至少能為你做到這一點。
卧室内有種熟悉的味道,帶有胡椒味的康乃馨。
歐德雷翟最鐘愛的香水味。
仆人們将它留在這兒作為房間的背景之一。
她再次閉上了眼睛,思路又一下子回到了蜘蛛女王上。
歐德雷翟感覺到,這種練習讓她對那個無臉女人的認識又打開了一個新維度。
默貝拉說過,尊母首領要做的隻是下命令,她所需要的任何東西都會被送上來。
“任何東西?”
默貝拉描述着她聽到過的場景:扭曲成下流體位的性夥伴、甜得發膩的肉體、由異常暴力的表演所點燃的群交熱情。
“她們總是在尋找極端。
”
間諜和特工的報告豐滿了默貝拉半是豔羨的描述。
“每個人都說自己有權統治。
”
這些女人從一個獨裁官僚集團演化而來。
證據充分。
默貝拉提到過曆史上的教訓,當“稅收對那些被統治的人變得難以承受時”,早期的尊母就開始着手進行研究,怎樣才能對其他人具備性優勢。
統治的權利?
歐德雷翟并不認為這些女人堅持的是這種權利本身。
不。
她們想表達的是,她們的權利絕不能被質疑。
絕不能!沒有錯誤的決定。
别去理睬後果。
當它從來沒發生過。
錯誤從來沒發生過。
這需要整整一大袋子的集體無意識才能裝得下。
幾乎沒有清醒的意識能看穿這個袋子,看到她們自己創造了一個狂亂的宇宙。
哦,很好!
歐德雷翟傳來了她的夜間仆人,一個一級侍祭,要了美琅脂茶,并要求添加了一種危險的興奮劑,能幫她推遲身體的睡眠需求。
當然會有代價。
侍祭在服從之前猶豫了一陣子。
随後,她端着小托盤回來了,托盤上有個冒着煙的杯子。
歐德雷翟很早就發現,用聖殿深處的冷泉泡的美琅脂茶有種特殊的味道,能更好地融入她的心智。
苦澀的興奮劑剝奪了茶的美味,折磨着她的意識。
那些監察者又該有話說了。
擔憂、擔憂、擔憂。
監理們還會再來一次投票嗎?
她慢慢地品着,讓興奮劑有時間發揮功用。
有罪的女人拒絕了最後的晚餐。
喝茶。
不久,她放下了空杯子,并要來了厚衣服。
“我想在果園裡走走。
”夜間仆人沒有說什麼。
每個人都知道她經常在那裡散步,即便在夜晚。
幾分鐘之後,她走上了那條狹窄的、裝着圍欄的小徑,小徑通向她最喜愛的果園。
一盞通過小短繩固定在她右肩的小球形燈照亮了她腳下的路。
一小群姐妹會的黑色奶牛隔着圍欄接近了歐德雷翟,并看着她經過。
她停下來,看着它們潮濕的鼻孔,聞到了它們呼出的濃烈的苜蓿味。
牛群聞到并感覺到了信息素,告訴它們要接受她。
它們又回到了離圍欄不遠處牧人堆好的草料前,吃開了。
歐德雷翟轉身背對着牛群,看着草場上葉子已掉光的樹。
她的小球形燈投射出昏黃的光圈,仿佛在加深冬夜的凝重。
沒幾個人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地方這麼感興趣。
單單說這地方能讓她平靜恐怕是不夠的。
甚至在冬天,霜凍在腳下發出擠壓聲時,這片果園仍然是難得的暴風雨中的平靜眼。
她熄滅了小球形燈,雙腳在黑暗中跟随着熟悉的道路。
偶爾,她會擡起頭,看一看無葉的樹枝間露出的星空。
風暴。
她感覺到它就要來臨,沒有哪個氣象學家能預測。
風暴催生更多的風暴。
怒火引發更多的怒火。
複仇招緻更多的複仇。
戰争帶來更多的戰争。
老霸撒擅長打破這種輪回。
他的死靈仍然保留着這種天分嗎?
多麼危險的賭博。
歐德雷翟又轉身去看牛群。
一大團黑影在移動,中間還有星光照亮的白色霧氣。
它們擠在了一起相互取暖,她聽到了熟悉的咀嚼聲,它們正在咀嚼反刍的食物。
我必須南下去沙漠。
與那裡的什阿娜面對面。
沙鲑正蓬勃生長,為什麼還沒有沙蟲出現?
她對着擠在圍欄旁的牛群大聲說道:“好好吃你們的草吧。
這就是你們應該做的。
”
如果有哪個監察者碰巧記錄了這句話,歐德雷翟知道她又該有番嚴肅的解釋了。
但是,今晚我看穿了敵人的内心。
而且,我可憐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