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是道。
說完這些,還露出不大在意的神色。
百慧叫宋解放“老姑父”,聽宋解放說過太原問:
“老姑父,你把太原逛遍了,太原到底咋樣呀?”
宋解放:
“就那樣,都是人,沒勁。
”
百慧聽完西安問:
“老姑父,西安咋樣呀?”
宋解放:
“跟太原差不多,沒勁。
”
百慧:
“老姑父,北京咋樣呀?”
宋解放:
“都沒勁。
”
這時往往歎息一聲:
“就是再沒勁,也比咱沁源強啊。
”
又說:
“百慧,你長大去上海,到黃浦江開輪船,到時候我去看你。
”
一次牛愛國與牛愛香在一起說話,牛愛國:
“姐,我覺得你對姐夫不好;其實,老宋這人挺好的。
”
牛愛香:
“哪兒好?”
牛愛國:
“一百個人裡,挑不出來一個,從來沒有壞心眼。
”
牛愛香歎口氣:
“那不就是傻嗎?我想找個說話的,可結婚之後,一天到晚,跟他一句說不來。
”
又說:
“沒嫁他之前,我見他就笑;自嫁了他,我一次也沒笑過。
”
一次牛愛國與宋解放在一起說話,宋解放倒說:
“老弟,我跟你姐結婚,算結值了。
”
牛愛國:
“我姐除了脾氣不好,啥事心裡都明白。
”
宋解放:
“我說的不是你姐。
”
牛愛國:
“那是誰呀?”
宋解放:
“是百慧。
過去我不會說話,自從有了百慧,我變得會說話了。
”
牛愛國倒哭笑不得。
這年八月,天氣正熱,龐麗娜又出了事,又跟人跑了。
但這次不是跟縣城西街“東亞婚紗攝影城”的小蔣,而是跟龐麗娜的姐夫老尚。
老尚在縣城北街紗廠當采購員。
當年龐麗娜去紗廠當擋車工,就是老尚安排的。
後來龐麗娜不當擋車工了,當倉庫保管員,也是老尚安排的。
衆人皆知道龐麗娜與西街“東亞婚紗攝影城”的小蔣好,不知道她與自己的姐夫老尚也好。
不但牛愛國不知道,龐麗娜的姐姐龐麗琴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與小蔣好時,就與老尚好;還是她與小蔣斷後,又與老尚好上了。
牛愛國明白了媽曹青娥死時,為啥龐麗娜的姐夫老尚,跑到臨汾去找李克智,又讓李克智到沁源牛家莊,勸牛愛國離婚。
也明白了龐麗娜頭一回出事時,瘦了許多;再見到龐麗娜時,她又胖了,臉蛋紅撲撲的。
龐麗娜已經跟小蔣跑過一次,這次又跟老尚跑,牛愛國雖心裡一驚,但不像上次她跟小蔣跑那麼傷心。
兩人雖無離婚,跟人跑的還是自己的老婆;但兩人沒離婚不怪龐麗娜,怪牛愛國;龐麗娜要離婚,牛愛國不同意;牛愛國不離婚是為了拖住她,治她;現在看并無治住她,反倒物極必反,讓她又跟人跑了。
由于心裡已經不把龐麗娜當老婆,龐麗娜跟老尚跑了,牛愛國沒太放在心上,但龐麗娜的姐姐龐麗琴瘋了。
龐麗琴和牛愛香一起在鎮上賣過雜貨,當年牛愛國和龐麗娜談戀愛,就是她們倆撮合的。
龐麗琴瘋了她首先不怪自己的妹妹和丈夫,也是他們跑了無處怪,風風火火來找牛愛國。
進了牛愛國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哭了:
“都怪你,看不住自己的老婆。
”
又哭:
“多不是東西,親姐妹呀。
”
又哭:
“多不是東西,搞自己老婆的妹妹。
”
又哭:
“搞還不算,兩人還跑了。
”
又哭:
“我說呢,我不在的時候,他倆在家裡說說笑笑;我一回去,屋裡就靜了下來。
”
又哭:
“我聽人說,他們就在紗廠的倉庫裡搞,花上都有血。
”
又怪牛愛國:
“你眼瞎呀,也沒發現。
”
上次龐麗娜跟小蔣跑時,小蔣的老婆趙欣婷就來找牛愛國鬧,讓牛愛國殺了他們,牛愛國就哭笑不得;這次龐麗娜跟老尚跑,老尚的老婆也來找牛愛國鬧,牛愛國又哭笑不得。
須知不是他讓龐麗娜跟人跑的。
龐麗娜雖然還是他老婆,但兩人天天并不見面,如何看住她?接着又想,上次龐麗娜跟小蔣跑,和牛愛國沒關系;這次龐麗娜跟老尚跑,也可能是牛愛國逼的。
如牛愛國沒去過滄州,沒跟泊頭“老李美食城”的章楚紅好過,他隻會怪龐麗娜和老尚;如今是過來人,明白龐麗娜和老尚在一起的時候,不定怎麼說得着呢;這才下決心共同離開沁源,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上次在滄州,章楚紅讓牛愛國帶她跑,牛愛國答應了,事後又膽怯了;趁着媽曹青娥生病,逃回了沁源;從此再沒給章楚紅打過電話。
論起兩個人在一起好,不論是“東亞婚紗攝影城”的小蔣,還是牛愛國,關鍵時候都閃了對方;唯有一個老尚,關鍵時候豁得出去,把親人和熟地方都扔了,帶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從心裡首先不是怪老尚,而是佩服老尚。
但他如何把這種心思告訴龐麗琴呢?如說出來,龐麗琴更瘋了。
龐麗琴手拍着桌子:
“牛愛國,你賠我丈夫,你賠我妹妹。
”
牛愛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