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相公,難道相公倒無回敬?老身情願做個瑤池青鳥與你寄去。
”江潮即展花箋寫起書來。
雪婆道:“相公,你自寫書,我到娘娘哪邊去回複一聲。
”江潮道:“你在我母親面前不要回絕了。
”雪婆道:“自然。
”
雪婆尚未曾跨出書房,适值陸氏走進來,見了雪婆,道:“啊呀,雪婆婆,為何不進來,倒在這裡陪我孩兒說話?”雪婆道:“老身才到宅上,聽得小相公讀書之聲,故此不覺的走了進來。
今正要走來見娘娘哩。
”陸氏道:“就在這裡坐坐也罷。
”雪婆道:“隻怕妨了小相公的功課。
我還是到娘娘房裡去說話。
”陸氏道:“吳老爺寄書回來,說奉旨做了獻平遠的記室,不得來家。
這頭親事怎能夠成就?”雪婆道:“娘娘放心。
吳夫人既已口許,吳老爺事畢還家,自然成就的。
”陸氏與雪婆一頭說,一頭走進去了。
江潮寫就了書,又寫自己的年月日時,并詩數首,封在書裡。
寄來金钏收藏書箧,仍将這隻紫金挖耳并自己幼年所綴白玉雙龍結一枚,揣在懷中。
候雪婆出門,趕上去,拉到一尼庵中,垂淚說道:“你去對小姐說,江潮有何德能,蒙小姐眷愛至此?今生若不能與小姐為夫婦,有死而已,決不另娶!謹奉字一封,江潮庚帖一事。
承小姐見賜幼年所戴紫金钏,謹已珍秘懷中,我亦将昔年所綴白玉螭盤一枚奉答妝前。
所換金簪,小姐見還,是明明見絕我了,我何忍心将原物奉璧?央你仍将我的挖耳疊去。
若小姐立志堅牢,永無他念,明日幸傳好音。
”雪婆唯唯惟命,對江潮道:“天色已晚,老身今到吳衙,明日午刻即來叩報。
”江潮叮咛道:“這事必須機密,不可被人看破。
書須藏好,不可遺失。
倘被人拾去,則我與小姐的聲名俱壞!性命以之,千斤之擔全在婆婆身上,日後不忘重報!”雪婆道:“不勞吩咐,其實不敢欺!這樣事老身極在行的。
”說罷頭也不回而去。
江潮走到家中,把自己寫與小姐的書逐句記憶,不覺伏幾假寐。
卻說雪婆走到吳衙,一徑進小姐繡房中去。
隻見小姐穿着白紗衫兒,倚着欄杆,凝眸不語。
雪婆近身,小姐驚道:“你來了麼?可曾見江家哥哥,說些什麼?”雪婆道:“怎的不見?那江相公的相思病索害了他!我述了小姐的言語,他一字也回答不出,淚如泉湧,嗚嗚咽咽的哭個不住,但不敢放聲。
老身隻得把好言勸解,他方才收淚。
懇求我寄書與小姐,是老身不肯,不曾與他帶來。
”小姐道:“兄妹之你,寄書諒也不妨,可惜不曾帶到。
”雪婆道:“老身隻恐小姐嗔責,書是未曾帶來,止有江相公的庚帖叫我送與小姐。
他說,江潮有何德能,感蒙小姐眷愛至此!江潮此生,若不得與吳小姐為夫婦,有死而已,決不另娶的了!送去紫金钏兒,江相公已收為秘玩,這白玉螭盤一枚,也是江相公幼年所綴的,叫我奉答小姐,金簪他不肯收,仍叫我帶來,以見兩念不絕之意。
”吳小姐聞之,玉容凄慘,将簪兒插在鬓邊,把玉結細玩,藏在懷中。
雪婆方才拿出簡帖,雙手遞與小姐。
原來把彩箋疊個精巧方勝,颠倒寫着鴛鴦兩字。
小姐拆開道:“呀,原來是封書兒!”雪婆佯怪道:“他說是他的生年月日,囑我奉上小姐。
若是情書,老身焉肯替他送來?小姐,你休看罷!待我原拿去嗔作他。
不然拿來首與夫人,但憑夫人處置了他罷!”奪了書兒望外就走。
小姐笑道:“雪婆婆,是你帶來的,卻要去首誰來?你在我跟前,何必恁般做作!”雪婆轉身,笑道:“老身唯恐小姐見責,故此假意裝憨。
今小姐既發慈心,不但江郎之幸,亦老身之幸也。
”
小姐接來看時,上寫道:
江潮頓首,頓首,奉書于吳小姐逸姝玉人妝次。
緬自支硎邂逅,匆匆數語,遂成契闊。
潮雖兀坐書齋,無寸刻不神馳左右也。
昔者新觌仙姿,迄今惟存寤寐。
聞蕙氣之襲人,尤存衣裙;恨春光之不再,徒廑予懷。
竊訝卑人才非子建,貌愧安仁,何幸多嬌,漫垂青盼。
當日雁行钗誼,今複伉俪相期,俾潮荷恩難報,頂踵以之。
竊欲仰仗冰人,締為偕老。
既承夫人之雅愛,口許無異婚書;奈今尊嚴之未歸,心期尚遲鳳小。
承惠紫金龍钏,乃小姐幼年所佩之珍;敬奉白玉螭盤,亦卑人兒時所綴之物。
金簪敬歸妝左,原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