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冠,一道士頂十冠,蓬松其發,一斷橋,甲士與民各左右立而待渡,揭于城隍牆上。
朝廷見之,敕教坊司參究其事以奏。
明日奏雲:“僧頂冠,有官無法,道士十冠,官多法亂,軍民立橋邊,過不得。
”自後法網稍寬,蓋以滑稽而谏者。
朱勔
宣和間,親王及戚畹入宮者,辄得金帶、關子。
得者,旋填姓名鬻之,即卒伍屠沽,自一命以上皆可得。
朱勔家奴,服金帶至有數十人。
時雲:“金腰帶,銀腰帶,趙家世界朱家壞。
”
師王
韓侂胄擅權日,一時獻佞者皆稱“師王”。
參議錢象祖嘗谏用兵,與有隙,史彌遠因與合謀,既罷相,遂私批殺之。
甯宗不知也。
都下語曰:“釋迦佛中間坐,胡漢神立兩傍。
文殊、普賢自鬥,象祖打殺師王。
”
十七字謠
淳祐間,史嵩之入相。
以二親年耄,慮有不測,預為起複之計。
時馬光祖未卒哭,起為淮東總領;許堪未終喪制,起為鎮江守臣。
裡巷為十七字謠曰:“光祖做總領,許堪為節制。
丞相要起複,援例。
”
淳祐間,車駕幸景靈宮,太學、武學、宗學諸生俱在禮部前迎駕。
有作十七字詩曰:“駕幸景靈宮,諸生盡鞠躬。
頭烏身上白,米蟲。
”蓋譏其歲糜廪祿,不得出身,年年唯迎駕耳。
張士誠有養士之譽,凡不得志于時者,争趨附之。
美官豐祿,富貴赫然。
有為北樂府譏之雲:“皂羅辮兒緊紮梢,頭戴方檐帽,穿領闊袖衫,坐個四人轎,又是張吳王米蟲兒來到了。
”語本此。
後城破,無一人死難者。
僞周用王敬夫、蔡彥文、葉德新三人謀國事,而抵于亡。
丁未春,伏誅于南京,風幹蔡、葉之屍于稱竿者一月。
先是民間作十七字詩雲:“丞相做事業,專用黃、蔡、葉。
一夜西風來,幹鼈。
”後竟驗焉。
王婆醋缽
張士誠據有平江日,松江俞俊以賄通僞尹鄭煥,署宰華亭。
用酷刑朘剝,邑民恨入骨髓。
袁海叟有詩曰:“四海清甯未有期,諸公衮衮正當時。
忽然一日天兵至,打破王婆醋缽兒。
”或者不知醋缽之義,以問叟。
叟曰:“昔有不軌伏誅,暴屍于竿。
王婆買醋,經過其下。
适索朽屍墜,醋缽為其所壓,着地而碎。
王婆年老無知,将謂死者所緻,顧謂之曰:‘汝隻是未曾吃惡官司來!’”聞者皆絕倒。
落指君子
晉江劉明府震臣,先年令常熟,極有吏才,但法尚嚴峻。
嘗枉征财課,百姓瘐獄中、斃杖下者,十而九矣。
又拷掠之慘,至于手足指堕。
于是虞人歌之曰:“落指君子,民之父母。
”
桑漸
桑漸為孟州佥判。
或譽縣長“明似鏡,平似秤”。
漸不然其言,抑之曰:“卻被押司走上廳,打破鏡,踏折秤。
”
常州守謠
《馬氏日抄》雲:常州守莫愚巧于取賄,而糾察郡吏使無所得。
郡人為之語曰:“太守摸魚,六房曬網。
”繼莫者葉蓁,有廉操,而律下不嚴,吏曹得行其詐。
又為語曰:“外郎作鮮,太守拽罾。
”言勞而無獲也。
近來貪吏,多與六房通氣攬事。
時又語曰:“六房結網,知縣摸魚。
”
劉寵廟
一錢太守劉寵廟,在紹興錢清鎮。
王叔能過廟下,賦詩曰:“劉寵清名舉世傳,至今遺廟在江邊。
近來仕路多能者,也學先生揀大錢。
”
今日揀大錢者,必要生祠碑記。
正為劉寵之有廟也。
楊太守、劉知縣
成化中,有汝甯楊太守甚清,其附郭汝陽劉知縣甚貪。
太守夜半微行,至一草舍。
有老妪夜績,呼其女曰:“寒甚。
”命取瓶中酒。
酒将盡,女曰:“此一杯是楊太爺也。
”複斟一杯,曰:“此是劉大爺。
”蓋酒初傾,則清者在前,後則濁矣。
聞者賦詩曰:“憑誰寄語臨民者,莫作人間第二杯。
”
洪奉使
宋紹興辛巳,葛王篡位,使來修好。
洪景盧往報之,入境,與其伴使約用敵國禮。
伴許諾。
故沿路表章,皆用在京舊式。
未幾,乃盡卻回,使依近例易之。
景盧不可。
于是扃驿門,絕供饋,不得食者一日。
又令館伴者來言。
景盧懼留,不得已,易表章授之,供饋乃如禮。
景盧素有風疾,頭常微掉。
時人為之語曰:“一日之饑禁不得,蘇武當時十九秋。
寄語天朝洪奉使,好掉頭時不掉頭。
”
景龍嘲語
景龍中,洛下淋雨百餘日。
宰相令閉場市北門以弭之,卒無效。
人嘲曰:“禮賢不解開東閣,燮理唯能閉北門。
”
天竺觀音
孝宗時大旱,有诏迎天竺觀音就明慶寺請禱。
或作詩曰:“走殺東頭供奉班,傳宣聖旨到人間。
太平宰相堂中坐,天竺觀音卻下山。
”趙溫叔雄由是免相。
販鹽
賈似道令人販鹽百艘至臨安。
太學生有詩雲:“昨夜江頭湧碧波,滿船都載相公醝。
雖然要作調羹用,未必調羹用許多。
”賈聞之,遂以士人付獄。
量田
成化初,邢公宥為蘇州。
以郡中久荒,陂蕩起稅,民心頗怨。
有投詩刺之者,曰:“量盡山田與水田,隻留滄海共青天。
漁舟若過閑洲諸,為報沙鷗莫浪眠。
”一作楊貢事。
尹翰林詩
宣德中,簡太學生年五十以上,放歸田裡。
而儒生應賢良方正舉者,辄得八品官。
尹翰林岐鳳有詩曰:“五十餘年做秀才,故鄉依舊布衣回。
回家及早養兒子,保了賢良方正來。
”
修《續通鑒》
景泰間,修《續通鑒綱目》。
開館時,三閣下奏本院官怠緩,完期不可必,因各薦所知。
于是丁參議珵等皆被召。
聶大年教授扶病入館,退食松林下,經宿物故。
又章主事诹病,劉治中實老。
時劉宣化譏之曰:“昔人雲,生、老、病、死、苦,史館備矣。
”一日丁參議與宋尚寶懷尚氣,失色忿詈。
館中陳緝熙成一詩,谑雲:“參議丁公性太剛,宋卿淩慢亦難當。
亂将毒手抛青史,故發伧言污玉堂。
同輩有情難勸解,外郎無禮便傳揚。
不知班、馬、韓、蘇輩,曾為修書鬧幾場?”明日,二人悔恨,自解謝曰:“勿更贻斯文笑也。
”
魏扶
大中元年,魏扶知禮闱入貢院,題詩曰:“梧桐葉落滿庭陰,鎖閉朱門試院深。
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負前心。
”及碟出,為無名子削為五言,以譏之。
丁醜庚辰榜
萬曆丁醜,張太嶽子嗣修榜眼及第。
庚辰,懋修複登鼎元。
有無名子揭口占于朝門曰:“狀元榜眼姓俱張,未必文星照楚邦。
若是相公堅不去,六郎還作探花郎。
”後俱削籍。
故當時語曰:“丁醜無眼,庚辰無頭。
”
徐幹《中論》
正德某科士子,中場用徐幹《中論》全篇而得高第。
明年,海内之士,交相謂曰:“徐幹《中論》,翰林先生所最重也。
”于是購《中論》而讀者紛然。
京師為之語曰:“秀才好請客,徐幹偶撞席。
也隻好一遭,良會難再得。
”
吳伯通
吳伯通為浙省學道,取士專看工夫。
時初學作文多不根,取者甚少,乃群往禦史台求試。
禦史複發吳公。
吳出題“鼋鼍蛟龍魚鼈生焉”,論題乃一“滾出來”,文難措辭,而論又性理,甚為吳所辱。
有嘲之者曰;“三年王制選英才,督學無名告柏台。
誰知又落吳公網,魚鼈蛟龍滾出來。
”
被黜詩
天順初,有歐禦史校士,去留多不公。
富室子弟懼黜者,或以賄免。
昆山鄭文康送一被黜生詩,末雲:“王嫱本是傾城色,愛惜黃金自誤身。
”
倭房公
萬曆初,有房禦史督學,以賄著。
輕薄子改杜牧之《阿房宮賦》為“倭房公”以譏之。
首雲:“沙汰畢,督學一。
文運厄,倭房出。
橫行一十三府,擾亂天日。
”中雲:“米麥熒熒,亂圈點也。
枷鎖擾擾,假公道也。
湖流漲膩,苞苴行也。
批撻橫斜,門子醉也。
雷霆乍驚,試案出也。
人人駭憂,漫不知其所謂也。
孔方先容,雖媸亦研。
十目所視,而莫掩焉。
有不可聞者,遺臭萬年。
”詳載《戒庵漫筆》。
楚中二督學
嘉靖間,楚中督學昊小江有愛少之癖。
冠者多去巾為髫年應試。
嘲者曰:“昔日峨冠己偉然,今朝中角且從權。
時人不識予心苦,将謂偷閑學少年。
”其後曾省吾代之,所拔亦多弱冠。
一生遂自去其須。
及入試,居四等,應樸責。
曾乃恕年長者,而責少者,此生遂以無須受責。
嘲者曰:“昨日割須為便考,今朝受責加煩惱。
頭巾紗帽不相當,有須無須皆不好。
”見《諧薮》。
童生府試
浙直童子試,府取極難,非大分上,即晁、董不自必也。
湖州一朝士,妻舅乃顯者,又一士,脫細君簪珥營之,俱獲進院入泮。
長興吳生戲為令曰:“湖州有一舅,烏程添一秀。
舅與秀,人生怎能勾!佳人頭上金,才子頭上巾。
金與巾,世間有幾人?外面無貴舅,家中無富婆。
舅與婆,命也如之何!”
胡禦史、張少傅
嘉靖壬辰,北直隸學院胡明善待士慘刻,庠序甚怨。
以私取房山所窠石為碑,事發,拟侵盜園林樹木。
以石窠近皇陵故也。
是年七月間,彗星見東井,自辛卯至是已三見。
有旨令大臣自陳,張少傅孚敬遂緻仕。
或為句以紀其事,雲:“石取西山,胡明善殃從地起,星行東井,張孚敬禍自天來。
”又曰:“彗孛掃除無駐足,石碑壓倒不翻身。
”
趙鶴、江潮
趙鶴督學東省過嚴,竟以此罷官。
江潮代之,亦風裁凜然。
諸生題壁雲:“趙鶴方剪羽翼,江潮又起風波。
”
真希元
端平間,真希元應召而起。
百姓仰之,若元祐之仰涑水也。
時楮輕物貴,市井喁喁為之語曰:“若要百物賤,直待真直院。
”及入朝,進對,首以“正心誠意”為言。
愚民無知,以為不切時務,遂續前語曰:“吃了西湖水,打作一鍋面。
”繼參大政,未及有所建置而薨。
王文成二高弟
陸澄,字原靜,王文成公之高弟也。
始張、桂議大禮,澄以邢部主事上疏攻之,旋以憂去。
服阕至京,複上疏,稱張、桂為正論,而悔前之失言。
上理其前疏,谪廣東高州通判。
又徐珊,亦文成高弟也。
癸未會試,以策問诋文成學,拂衣而出,天下高之。
後選得辰州貳府,坐侵軍晌事缢死。
時人為之語曰:“君子學道則害人,小人學道則缢死也。
”
《谑浪》雲:耿宗師倡道南畿,令有司聚徒講學。
吾松生員楊井孫、林士博為首。
及井孫以殺嫂緻獄,林執手送之别,泣甚哀,曰:“吾道南矣!”聞者捧腹。
金鼓詩
至正間,風紀之司,贓污狼籍。
是時金鼓音節迎送廉訪使,例用二聲鼓、一聲鑼。
起解強盜,則用一聲鼓、一聲鑼。
有輕薄子為詩嘲曰:“解賊一金并一鼓,迎官兩鼓一聲鑼。
金鼓看來都一樣,官人與賊不争多。
”
海寇鄭廣既受招安,使主福之延祥兵。
每朔望,谒阃帥,群僚鄙之,不與言。
一日,群僚方坐論詩,廣忽起曰:“某亦有拙句,白之可乎?”衆屬耳。
乃吟曰:“鄭廣有詩上衆官,文武看來總一般。
衆官做官卻做賊,鄭廣做賊卻做官;”然則官賊之溷,自宋已然矣。
癡床
宋時,侍禦史号雜端,最為雄劇。
台中會聚,則于座南設橫榻,号南床,又曰癡床。
言登此床者,踞傲如癡。
南吏部
國朝吏部之權俱在北曹,南曹殊落莫。
唯考察年,南京官五品以下,黜調皆在其手,聲勢赫奕。
過此,則又如常矣。
都下謠曰:“今日南京真吏部,明朝吏部又南京。
”
名帖大字
近來宦途好勝,書名竟作大字。
有人嘲雲:“諸葛大名垂宇宙,今人名大欲如何?雖于事體無妨礙,隻恐文房費墨多。
”
海公
海公巡撫南國,意主搏擊豪強,因而刁風四起。
有投匿名狀者,曰:“告狀人柳跖,告為勢吞血産事:極惡伯夷、叔齊兄弟二人,倚父孤竹君曆代聲勢,發掘許由墳冢。
被伊族告發,惡又賄求嬖臣魯仲連得免。
今某月日,挽出惡兄柳下惠,捉某箍禁孤竹水牢,日夜痛加炮烙極刑,逼獻首陽薇田三百餘畝。
有契無文,崇侯虎見證。
竊思武王至尊,尚被叩馬羞辱,何況區區蝼蟻!激切上告。
”海公見狀,頗悔前事,訟黨少解。
《楊妃病齒圖》
馮海粟題《楊妃病齒圖》雲:“華清宮,一齒痛;馬嵬坡,一身痛;漁陽鼙鼓動地來,天下痛!”
九龍廟
同州澄城縣有九龍廟,然隻一妃,土人謂馮瀛王之女也。
司馬仲才戲題詩雲:“身既事十主,女亦配九龍。
”過客讀之,無不笑。
荒年謠
荒年百物騰湧,頗艱飲啖。
杭人戲作詩曰:“豐年人不覺,家家喜飲酒。
荒年要酒吃,除卻酒邊酉。
”言飲水也。
又曰:“豐年人不覺,鵝肉滿案繞。
荒年要鵝吃,除卻鵝邊鳥。
”言殺我也。
谑亦有意。
鄭世尊
或謂不肖子傾産破業,所病不瘳,其終奈何。
司馬安仁曰;“為鄭世尊而已。
”蓋鄭子以李娃故,行乞于市,幾為餒鬼。
佛世尊欲與一切衆生結勝因緣,遂于舍衛次第乞食。
合二義以名之。
龜茲王
烏孫公主遣女至漢學鼓琴,還過龜茲。
龜茲王绛賓留以為夫人,上書言得尚漢外孫,願與公主女俱入朝。
自是數來朝賀。
樂漢衣服制度,歸其國,治宮室,作徼道周衛,出入傳呼,撞鐘鼓,如漢家儀。
外國胡人皆曰:“驢非驢,馬非馬,若龜茲王,所謂騾也。
”
凡婢效夫人妝,田舍翁好清,小家子通文,暴富兒學大家規矩,三腳貓拽拳使棒,皆可喚作“龜茲王”矣。
靈迹部第三十二
子猶曰:凡有道術者,皆精神之異于常人者也。
真有真精神,幻亦有幻精神。
冬起雷,夏造冰,幾于镂天雕地矣。
非精神能感召,其然耶?下至一技之工,一蟲之戲,亦必全副精神與之娴習而後能之。
拜樹而樹應,誦驢而驢靈,非真并非幻也,精神之至也。
精神無僞,僞極亦是真也。
恒言遇所不能,辄謂仙氣。
餘意凡道術止是如此,無二法門。
集《靈迹》第三十二。
頂穴乳穴
唐時,西域僧伽居京師之薦福寺,常獨居一室。
頂上有穴,恒以絮窒之。
夜則去絮,煙氣從頂穴中出,芬芳滿室。
石勒時,有佛圖澄者,左乳旁有一穴,恒就水洗灌腸肺,以絮窒之。
夜欲讀書,辄拔絮,則光自穴出,一室洞明。
二小兒登肩
天竺僧鸠摩羅什闡教于秦。
一目忽下高座,謂秦主興曰:“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障,須婦人。
”興遂以宮女進之,一交而生二子。
自爾别立廨舍,供給豐盈。
諸僧有欲效之者,什聚針盈缽,謂曰:“若能相效食此者,乃可畜室。
”因舉匕進針,不異常食。
鸤鸠和尚
《雲溪友議》雲:鄧州和尚日食二鸠。
有貧士求餐,分二足與食。
食既,僧盥嗽,雙鸠從口出,一能行,一甸甸在地。
士驚愕吐飯,二足亦出,号“南陽鸤鸠和尚”。
香阇黎
香阇黎者,莫測其來。
止益州青城山寺。
時俗每至三月三日,必往出遊賞,多将酒肉酣樂。
香屢勸之,不斷。
後因三月,又如前集。
香令人穿坑,方丈許,忽曰:“檀越等常自飲啖,未曾見及,今日須餐一頓。
”諸人争奉肴酒。
随得随盡,若填巨壑。
至晚曰:“我大醉飽,扶我就坑,不爾污地。
”及至坑所,張口大吐。
雉肉自口出,即能飛鳴;羊肉自口出,即能馳走,酒漿亂瀉,将欲滿坑,魚蝦鵝鴨,遊泳交錯。
衆鹹驚嗟,誓斷宰殺。
昝老
長壽寺僧昝,言他時在衡山,村人為毒蛇所噬,須臾而死,發解腫起尺餘。
其子知昝老有術,遂迎昝至。
乃以灰圍其屍,開四門,先曰:“若從足入,則不救矣。
遂踏步握固,久之蛇不至。
昝大怒,乃取飯數升禱蛇形,咀之,忽蠕動出門。
有頃,飯蛇引一蛇從死者頭入,徑吸其瘡。
屍腫漸低,蛇皰縮而死,村人乃活。
孤月僧
孤月擅異術。
行橋上,會女婦乘肩輿至,罵僧不避。
頃之,舁夫下橋複上,往返數度,猶不能去。
旁人曰:“必汝犯月大師耳,一可拜祈之。
”僧曰:“吾有何能,爾自行耳。
”言訖,舁夫足輕如故。
散聖長老
《狯園》:江長老者,桃源江副使盈科之族也。
受良常山上真秘法,号“散聖長老”。
能取生雞卵二十枚,置臼中杵之,雞卵紛然躍起,複入臼中,如是者數四,無一損壞。
左元放
左慈,字元放,廬江人也。
曹公嘗閉一石室中,使人守視。
斷谷期年,乃出之,顔色如故。
公謂必左道,欲殺之。
慈已預知,為乞骸骨。
公曰:“何以忽爾?”對曰:“欲見殺,故求去。
”公曰:“無之。
”乃為設酒。
慈拔簪畫杯,酒中斷。
即飲半,半與公。
公未即飲,慈盡飲之。
飲畢,以杯擲屋棟,舉坐莫不視杯,良久乃墜,已失慈矣。
尋問之,還其所居。
公益欲殺之,敕收慈。
慈走入群羊中,俄有大羊前跪而曰:“為審爾否?”吏相謂口:“此跪羊,慈也。
”欲收之。
群羊鹹向吏言曰:“為審爾否?”
《神仙傳》雲:曹公害左慈。
慈目眇,葛布單衣。
至市視之,一市十萬人,皆眇一目、單衣,無非慈者,竟不知所在。
筆仙
昔有高士,置筆竹筒,買者置錢其中,筆自躍出。
号“筆仙”。
咒桃鬥
樊夫人與夫劉綱俱有道術,各自言勝。
中庭有兩桃樹,夫妻各咒其一,桃便鬥。
綱所咒桃,走出籬外。
種瓜
吳時有徐光者,嘗從人乞瓜,其主勿與。
便索瓜子種之。
俄而瓜生蔓延,生花成實,乃取食之,因遍給觀者。
鬻者反視,所出賣皆亡耗矣。
殷七七
道人殷七七,嘗在一官僚處飲酒,有佐酒倡優共笑侮之。
殷白主人,欲以二栗為令。
衆喜,謂必有戲術。
乃以栗巡行,接者皆聞異香。
唯笑七七者,栗化作石,綴在鼻,掣拽不落,穢氣不可聞。
二人共起狂舞,花钿委地,相次悲啼;鼓樂皆自作。
一席之人,笑皆絕倒。
久之祈謝,石自鼻落,複為栗,花钿悉如舊。
軒轅集
羅浮先生軒轅集善飲,雖百鬥不醉。
夜則垂發盆中,其酒瀝瀝而出。
唐宣宗召入内庭,坐禦榻前。
有宮人笑集貌古,須臾變成老妪,遂令謝先生,而貌複故。
陳七子
陳複林者,号陳七子。
嘗于巴南太守筵中,為酒妓所侮。
陳笑視其面。
須臾,妓者髯長數尺。
泣訴于守,為祈謝。
陳咒酒一杯,使飲之,髯便脫落。
孫道人
孫道人有異術。
嘗畫墨圈于掌中,遙擲人面,雖洗之不去。
頃之,以手揮曰:“當移着某人臂上。
”雖重裘之内,而圈已在臂矣。
嘗至吳中,為小妓所侮。
孫顧賣桃人擔雲:“借汝一桃。
”遂拾以擲其面,妓右頰遵赤腫如桃大,楚不可忍,哀祈再四。
乃索杯咒之,取下仍是一桃,妓腫遂消。
此萬曆己酉年間事。
又孫道人至一大家,見魚池絕大,問:“魚有數否?”主人曰:“不知。
”孫曰:“可數也”。
乃命二童子持一長繩跨池相向而立,孫按繩徐掠池水,至半,止,連呼“雙來雙來”。
顧童子曰:“緊持而數之。
”魚大小成對,從繩上躍過。
一童大笑,繩脫,魚遂群躍焉。
李秀才
《廣記》:虞部郎中陸紹,元和中,嘗看表兄于定水寺。
因為院僧具密餌時果,并招鄰院僧。
良久,與一李秀才偕至。
乃環坐,笑語頗劇。
院僧顧弟子煮茗,巡将匝而不及李。
陸不平,為言之,院僧頗出謾語。
李怒,僧猶大言不止。
李乃白座客:“某不免對貴客作造次矣。
”因袖手據兩膝,叱其僧曰:“粗行阿師,争敢無禮!柱杖何在,可擊之!”其僧房門後有筇杖子,忽躍出連擊其僧。
時衆亦有閉護,杖伺人隙捷中,若有物執持者。
李複叱曰:“捉此僧向牆!”僧乃負牆拱手,色青氣短,唯言乞命。
李又曰:“阿師可下階。
”僧又趨下,自投無數,衄鼻敗颡不已。
衆為請之。
李徐曰:“緣衣冠在,不能殺此為累。
”因揖客而去。
僧半日方能言,如中惡狀,竟不之測矣。
針奴腳
前涼張存善針。
有奴好逃亡,存行針縮奴腳,不得動。
欲使,更以針解之。
杖虎
于子仁湖廣武岡州人,洪武乙醜進士。
知登州府,部有訴其家人傷于虎者。
子仁命卒持牒入山捕虎,卒泣不肯行。
子仁笞之,更命他兩卒。
兩卒不得已,入山,焚其牌。
火方息而随至,弭耳帖尾,随行入城,觀者如堵。
虎至庭下,伏不動。
子仁厲聲斥責,杖之百而舍之。
虎複循故道而去。
按子仁有異術,以妖惑被讦,逮诏獄死,棄其屍。
家人既發喪,一夕忽聞叩門聲,問之,則子仁也。
自言不死,亦不自晦,日與故舊遊宴。
或泛舟,不用篙楫,舟逆水而上,以為戲樂。
裡人劉氏,其怨家也。
以鐵索系之,詣阙奏狀。
一日忽失子仁所在,但存鐵索而已。
劉坐欺妄,得重譴雲。
葛孝先
葛玄,字孝先。
嘗與賓同坐,複有來者,出迎之,坐上又有一玄與客語。
時天寒,玄謂客人曰;“貧居不能人人得爐火,請作火,共使得暖。
”玄因張口吐氣,赫然火出,須臾滿屋,客盡得如在日中。
嘗與客對食,食畢,嗽口,口中飯盡成大蜂數百頭,飛行作聲。
良久張口,群蜂還飛入口中,玄嚼之,故是飯也。
手拍床,蝦蟆及諸蟲飛鳥燕雀魚鼈之屬,使之舞,皆應弦節如人。
玄止之,即止。
瓶隐
申屠有涯放曠雲泉,常攜一瓶,時躍身入瓶中。
時人号為“瓶隐”。
馬湘
馬湘字自然,杭州鹽官人。
治道術,嘗南遊霍桐山,夜投旅舍宿。
主人戲言:“客滿無宿處,道士能壁上睡,即相容。
”湘躍身梁上,以一腳挂梁倒睡。
适主人夜起,引燭照見,大驚異。
湘曰:“梁上猶能,況壁上乎!”俄而入壁漸沒。
主人拜謝,乃出。
或言“常州城中鼠極多”,湘書一符,令帖于南壁下。
有一大鼠相率群鼠,莫知其數,出城門去。
自是城内絕鼠。
藍喬
藍喬字子升,循州龍川人。
與吳子野同登汴橋,買瓜欲食。
喬曰:“塵埃撲瓜,當與子入水中啖爾。
”因持瓜湧身入河。
吳注目以視,時有瓜皮浮出水面。
至夜不出,吳往候其邸,已酣寝矣。
徐張目曰:“波中待子食瓜,何久不至?”
紙月取月留月
《宣室志》雲:楊晦八月十二日夜谒王先生。
先生刻紙如月,施垣上,洞照一室。
又唐周生有道術,中秋謂客曰:“我能取月。
”以筯數百條,繩而駕之,曰:“我梯此取月。
”俄以手舉衣,懷中出月寸許,清光照爛,寒氣入骨。
《三水小牍》雲:桂林韓生嗜酒,自言有道術。
一日欲自桂過湖,同行者二人,與俱止郊外僧寺。
韓生夜不睡,自抱一籃,持匏杓出就庭下。
衆往視之,見以杓酌取月光,作傾瀉狀。
韓曰:“今夕月色難得,恐他夕風雨夜裡,留此待緩急爾。
”衆笑焉。
及明日,空籃敝杓如故,益哂其妄。
舟至邵平,共坐至江亭上,各命仆市酒期醉。
會天大風,日暮,風益急,燈燭不能張。
衆大悶,一客忽念前夕事,戲嬲韓曰:“子所貯月光今安在?”韓撫掌曰:“幾忘之。
”即狼狽走舟中,取籃杓一揮,則白光燎焉見于梁棟間。
如是連數十揮,一坐遂盡如秋天晴夜,月光潋滟,秋毫皆睹。
衆乃大呼痛飲。
達四鼓。
韓複酌取而收之籃,夜乃黑如故。
孫福海
成化間,金陵孫福海有妻子而精道教,凡祈天遣鬼,無不應者。
又有戲術。
嘗與少年輩同納涼,有美婦四、五至,少年目孫而笑。
孫曰:“汝欲見其足耶?”即畫地為一字。
婦至,見畫處如巨溝然,即躍而足見。
張七政
唐張七政,荊州人,有戲術。
嘗畫一婦人于壁,酌酒滿杯,飲之至盡,畫婦人面赤。
金箔張
《狯園》雲:國初平陽金箔張者,以世造金箔得名。
其子二郎聰隽不凡,少遇仙流,授以《鹿盧蹻經》一卷,遂得乘蹻之術。
闾裡駭其所為。
一日有羽衣人過其門,曰:“家師亦挾小奇術。
二郎不棄,明日遣騎相迎。
”黎明,果有兩童子,各乘一龍,自雲中下,複牽一龍,請二郎乘坐。
龍獰甚,昂首不伏。
童子出袖中軟玉鞭鞭之,二郎乃騰身而上。
行數裡,至一山谷中,極花木泉石之勝。
俄達茅庵,羽衣人已在門矣。
傳呼延入,見一道人龐眉古服,坐匡床之上,雙足卸挂璧間,相去猶尋丈也。
二郎欲拜,道人曰:“且上勿前。
老漢久卸膝蓋骨以自便,倚足于壁,不踏世上紅塵矣。
今日不免為郎君一下床也。
”于是揮手招壁間,雙足自行,前著膝上,輻湊如常人。
遂下床,具賓主禮,呼室中童子煮新茶供客。
茶至,則一無首童子也。
道人責曰:“對佳賓,乃簡率若此乎?可速戴頭來!”童子舉手扪其頸,遽入室取頭戴之,複出,供茶如初。
李福達
李福達一日至蘇州,欲稅宅城中。
遍閱數處,辄憎湫隘。
儈人怪之。
李曰:“卿莫管我,所摯細小什器頗多,必須寬敞始得。
”儈人以為戲言。
後看下一大姓空宅子,前廳後堂,洞房連闼,意甚樂之。
與稅賃畢,李便入宅,從容袖中摸出小白石函,縱橫不離數寸,凡衣服飲食、床褥卧具、屏障幾席釜甑,一切資生之物,盡從中出。
又于函中掣出婦人男子凡數輩,皆其妾滕使令。
又有十餘小兒,皆衣五彩。
儈人震怖,便狂走。
李笑而不言。
久之,将行,還複摯此婦人、男子、小兒、諸器玩,一一悉納石函中,仍袖而去。
最後福達客黃浦上朱恩尚書家。
朱公好道,禮為上客。
或廚傅稍有不饬,李知是内人慢之,咒其室中器皿服玩,使鬥擊。
庭下所曝筐筥,一一曆階而上。
内人悔過,乃止。
外國道人
《靈鬼志》:有道人外國來,解含刀吐火。
行見一人擔擔,上有小籠子,可受升餘。
語擔人雲:“吾步行疲極,欲寄君擔。
”擔人以為戲也,應曰:“自可爾。
君欲何許自厝?”答雲:“若見許,正欲入籠子中。
”擔人